贺清扬没理他,当然,也没有跑向那只雪纳瑞,而是直直地跑向了穷奇。
他正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和饕餮聊天。
因为担心引人注目,所以两兄弟靠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贺清扬到了之后,拍了拍他的头,把他吓了一大跳,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一看是自家主人,又放松下来。
“穷奇,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
“你会说狗语吧?”
“……嗯。”
“你认识那一条狗吗?”她指了指王明康家的雪纳瑞。
“认识啊。”穷奇道,“不是我吹,整个宁州市的狗,不管是有主的还是没主的,四处流浪的还是有固定住所的,十只里面我起码认识九只,还是有一只是外来的,所以暂时不熟。而且,我不只是认识它们,准确地说,我就是它们的老大,让它们往东,不敢往西。让它们蹲下,不敢站起来。”
“那就好,”贺清扬道,“那拜托你一下,过去找那只雪纳瑞打听一件事吧。”
“打听什么?”穷奇惊讶地说,“那只小破狗能知道什么重大事情。”
贺清扬道,“你去打听一下,他家主人,也就是物价局的副局长王明康,有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或者违背良心,违背道义的事情呢?”
贺清扬其实也不确定这一招有没有效果,但是,她总得试一下嘛。
她觉得,王明康这种人,八成不会行得正,坐得端。不出意外的话,把柄少不了。
“好啊,”穷奇一口答应之后,又说道:“王明康的事情,它应该都知道。反正他们人类说话做事的时候,又不会避着狗子嘛。但是问题是……到底哪些事情称得上是伤天害理,违背良心,违背道义呢?”
贺清扬:“……”
她家宠物莫不是有点智商欠费?
却见穷奇眼巴巴地盯着她,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浑然没有半点假装的样子。
贺清扬想了一想,道,“这样吧,你把它叫过来,我问,它答,你负责翻译一下,行不行?”
“行。”
穷奇答道,马上跑过去了。
不远处,王明康一直留意贺清扬的动静,一见她找到一条长得奇形怪状的狗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狗子就跑到了自家狗子面前,把它带了过去,不由得更是惊讶,实在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是要拍狗屁?
而另一边,穷奇迅速把雪纳瑞可可带到了她的面前。
可可甚是友好,尾巴摇个不停。
“乖啊,乖狗狗。”贺清扬微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立马躺了下来,翻出肚皮,四肢缩成一团,摆出一副“求摸”的姿势。
贺清扬:“……”
她只得给雪纳瑞按摩了半天,然后才进入正题。
“王明康结婚了没有?”她直接问。
穷奇和雪纳瑞蹭了蹭脑袋,然后呜呜几声,还“汪”了一下。
贺清扬心想,狗子的语言真是复杂。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既要动用口头语言,也要使用肢体动作。
一番交流之后,穷奇道:“结了。”
“那他除了自家老婆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情人,小三之类的?”贺清扬问。
当然,她也不抱希望,只是随便问一下。
毕竟像王明康这种人到中年,又有一官半职的男人,最容易干的事情之一就是出轨嘛。
这一次,穷奇和可可交谈了许久,道:“有啊,他除了老婆以外,还有一个情人,到家里来过四次。至于在外面开房的次数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太好了。”贺清扬大喜,“那么,他的情人长什么模样呢?”
又是一番交谈之后,穷奇无奈地说,“它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短头发,戴眼镜,其他的嘛,从它一个狗子的眼光来看,好像和别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贺清扬无语,“好吧。”
看来狗子的语言和思维都不够高级,不足以描述一件复杂的事物。
“主人,你如果真想知道的话,还有一个法子。”穷奇殷勤地说。
“什么?”
“就是让真君施一个法术,搜索一下可可的识海,把它记忆中的场景呈现出来,你就可以看到它曾经看到过的场景了。”
“还有这等好事!早说嘛,哈哈,我们现在就去。”
“不过,”穷奇又道,“如果是这一件事情的话,倒是不用那么麻烦。”
“为什么?”
“因为……他的出轨对象就在那边啊。”穷奇抬起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苹果树。
树下,果然有一个短头发,戴眼镜的姑娘,看上去比那个所谓的王明康小了十来岁的样子。
贺清扬: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哦,对了,他的老婆也来了。”穷奇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贺清扬很想仰天长笑。
很好很好,只是这一个把柄就够他受的了。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再问问王明康的受贿情况——她才不相信那个家伙能够清白到哪里去呢。
但是转念一想,那件事情过于复杂,可可不一定理解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光是外遇这一个秘密就足以让他束手就擒了。
这么一想,她便算了。
为了表示奖励,她又给可可按摩了半天,直到它舒服得眼睛半眯起来。
穷奇看得嫉妒不已,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主人摸我。”
贺清扬:“……”
你特么是凶兽,还真把自己当猫猫狗狗了?你有点凶兽的样子,好不好。
尽管如此,她还是微笑着,满足了穷奇的要求。
一旁的饕餮痛心疾首地说:“兄弟啊,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穷奇满不在乎,“变了就变了呗,我现在发现了,当狗也没有什么不好。”
饕餮:“……”
这货不是他的兄弟,不是他们四大凶兽之一。
贺清扬手头掌握了关于王明康的重大秘密,春风得意,昂首挺胸地走了回去。
王明康迫不及待地说,“怎么样,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清扬道:“不怎么样,你爱咋的就咋的,我不在乎。”
王明康一脸懵逼。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就是去摸了一下自家狗子,为什么回来之后,态度会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老板,”他咬了咬牙,抛出了最后一颗炸/弹,“你不要以为,你的那些违法行为,都是我冤枉你的。我告诉你,已经有人到工商局去投诉你了,只不过工商局的人暂时没有采取行动罢了。哼,想要收拾你的人多了去了,不只我一个。到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贺清扬不解:“怎么又扯上工商局了?还有,谁去投诉我,罪名是什么?”
“除了天价水果之外,自然是投诉你装神弄鬼了。”王明康道。
说实在的,这个投诉理由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他也是听一个在工商局的朋友说的。
但是因为理由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他们没有受理。
那朋友也是当笑话一样讲给他听的。
他本来以为,贺清扬会置之不理,谁知道,“装神弄鬼”四个字一出口,她竟然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我怎么就装神弄鬼了?”贺清扬问。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搞了一只大猴子在农场里面,客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老板,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
贺清扬想了又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哈。
那个时候,她去月宫了,有人要来买蟠桃,被孙大圣一怒之下,戏弄了一番。
她当时还有一点担心呢,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她的农场闹鬼。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们没有说她这里闹鬼,只说这里弄鬼。
嗯,很好,一字之差,含义截然不同。
前者是灵异事件,后者是人为事件。
王明康不说,她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她反而放心下来,脸上恢复了淡定的表情,笑道:“可以啊,王副局长,谁要调查我的农场,谁就过来啰,欢迎欢迎,欢迎之至。”
王明康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人之所以要威胁另一个人,只是想要通过威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准确地说,并不是希望威胁的事情成真。
所以,王明康其实发自内心地不希望贺清扬的农场停业整顿,或者倒闭啥的,因为那样一来,对他又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只是希望借由这个威胁,让老板妥协而已。
不料这个老板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居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顿时纠结了。
是把威胁进行到底,真的进行下一步行为,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呢?还是就这么算了。
贺清扬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道:“只不过,王副局长,如果我的农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你也不会好过。”
“你什么意思?”
贺清扬笑嘻嘻地指了指短发女子的方向,道:“王副局长,你认识她吗?”
王明康的脸色稍变,但又不确定贺清扬的真实意思,只得道:“当然认识,那是我们办公室新来的研究生。干嘛?”
“没什么,”贺清扬又道,“我只是听过一句俗话,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没想到啊没想到,王副局长,你这只兔子,专挑窝边草下手。”
王明康的脸色这才真真正正地变了,叱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贺清扬哼了一声,“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血口喷人。”
“切,你不要来诈我,我告诉你,我有没有证据,你试一下就知道了。真的,王副局长,你要是愿意的话,尽管想个法子,封了我的农场。到时候,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包。”
贺清扬自然是没有证据的。
但是这种时候嘛,就算什么证据都没有,也要装出一副理直气壮,胜券在握的样子,毕竟,正面交锋,看的就是双方的心态。
谁更加沉得住气,谁就可以压倒对方。
相对来说,王明康的把柄显然更加要命一些。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即使农场真被停业了,还可以再开。
但是他干的那点事情,被他老婆发现了,只怕就是一场家庭大战了,光是岳父那一关也过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