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农场的事情,还得往前追溯。
贺清扬的身世平平无奇,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在她大一那一年,父母双双死于车祸,留下一笔不大不小的遗产。
靠着这笔遗产,她顺顺利利地读完了大学,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公司里面安安稳稳待了几年。
正在前程似锦,踌躇满志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一个远房亲戚的电话,时间约莫是在一个月之前。
那亲戚在宁州市的郊外承包了一大块土地,用来经营一个具有农家乐性质的农场,平时养养鸡鸭,种种花生什么的,还在农场里开了一家小餐馆,招待城里的客人吃喝玩乐打麻将。
一开始的时候呢,生意还是不错的。
但是这几年,郊区的各种农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新鲜花样,例如用来专门拍摄婚纱照的薰衣草农场,举行各种亲子活动的向日葵农场,还有一家,甚至搞了一个什么意大利酒庄。
总而言之,在各种新型农场的冲击下,他这个传统的老式的农家乐就不够看了。
于是近年来,他屡屡面临倒闭的风险,只能转让出去,及时止损。
他打电话问贺清扬,就是想知道,她要不要接手过来。
毕竟她以前不只一次地表明,对于经营农场很感兴趣。
贺清扬接到电话之后,很是纠结了一番。
发自内心地说,她一直很向往那种田园牧歌似的农家乐生活。
她有一个大学同学,就和自家老公在江西某个以油菜花著称的村子里面,开了一家很有文艺气息的客栈,生意好得不得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比她这个天天挤地铁公交的苦逼白领舒坦多了。
但是……人家一开始是投入了大笔资金来装修房子做广告的,而且整整亏损了两年时间才开始营利,否则的话,哪有今天的成果。
当然,那些启动资金基本上都是双方父母支持的。
可是她不一样啊……没有家庭的支持,一分一毫都得自己出。
贺清扬拿着手机算了半天,终于确定,把父母剩下的遗产和自己这几年来攒下的小钱通通用上,勉勉强强可以维持农场的运营,但是时间不会太长。如果半年之内无法赚钱,她的现金流就会陷于枯竭,到时候,恐怕想要转让,就不太容易啰。
而放弃经营农场,老老实实当她的白领,生活就会过得轻松很多。
不过……
儿时的梦想又实在难以放弃。
她考虑了又考虑,还是向公司请了几天假,打算去那远房亲戚家的农场看一看,再做决定。
到达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农场还在运营。
亲戚热情地接待了她以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让她随便走,随便看。
整个农场不算很大,是那种典型的南方郊外的小农场,而不是空旷平原地带的大农场。
尽管如此,各种类型的土地应有尽有,可谓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了。
不但有几块田地,一大片树林,一方鱼塘,还有一座小山,其上飞瀑流泉,景色清幽。
一栋毫无特色的二层小楼,矗立在农场中央,就是这里的主要建筑了。
小楼不高,占地面积倒是挺大,房间很多。
一楼除了主人的卧室和厨房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餐厅,客人们吃饭都在那里。几张老式的大圆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木质的桌面上铺着土得掉渣的塑料桌布,还是黄色的大花朵图案。
餐厅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可惜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是没人预订呢,还是已经吃完了,都走人了。
二楼则是喝茶休息和住宿的地方。
当然,说是喝茶,其实就是打麻将。
贺清扬还在小楼外面,就听到一个窗口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搓麻将声音,夹杂着几个女人的咒骂,带着浓郁的地方口音,想来是输了牌,心里不舒服。
小楼后面有一个院子,一半是水泥地,一半是褐色的泥土,主要种一些小葱蒜苗之类的常见蔬菜,随种随吃,方便。
水泥地上,散养着各种家禽,鸡鸭鹅都有,还有一只黄毛的小土狗,一见到她就摇尾巴,完全不像普通土狗那么认生。
贺清扬一见到这些小动物,顿时走不动了,蹲在地上和它们玩了半天,连考察农场的正经事都抛到了脑后。
一直到日薄西山,亲戚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为止。
客房是在二楼,推开窗户,正对着落山的太阳,景致极好。
她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想要开一家农场的心情。
贺清扬啊贺清扬,你的当务之急是工作、赚钱、吃饭、买房,而不是归隐田园。
关于这件事情务必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自己。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台,看到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
她一愣。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打开窗户的时候,窗台上还是空无一物,这个玩意儿是哪里来的?
她没有多想,顺手将那东西拿了过来,抓在手中仔细端详。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点像是某种果实的果核,约莫拇指大小,表面呈现出一种椭圆形,但是表皮并不光滑,而是布满了不规则的纹路。
至于质地,有点像木头,但是又不完全是。
总之,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本来这样一个东西是不会引起她的注意的,可是偏偏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之下,它又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哪一种植物的种子具有这种特性呢?
贺清扬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想不到。
她一手拿着此物,另一手举起手机,想要拍张照片,发给主人看看,问问他们是什么玩意,结果一个不小心,手一滑,那东西就从二楼直直地掉了下去,正好落在一楼后院的土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