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姐,这是最后一道菜,‘鲤龙献珠’!”
老板一边介绍,一边把菜品摆在桌子最中央,盘子中一尾犹如鲜活的鲤鱼衔着一枚半透明青色珠子正对着陈醉,活灵活现真如进献一般。
陈醉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佳肴,尤其是这最后一盘。
锦鲤在盘中,无水却似在水中游动一般。
不由开口赞道:“锦鲤无水而动,虽在盘中亦如游之江河!真是好手艺!”
老板一听,堆笑的脸上再次绽放笑容,犹如老花重开,难掩心中之喜。
眼中满是骄傲地说道:“‘鲤龙献珠’,为小的‘醉真楼’招牌菜品,取祁水极稀有黄金大鲤鱼,经秘法剥洗清蒸,再以百花重做锦鳞,鳌龙卵做活眼,点缀海妖丹为珠而成,取金龙呈宝献祥之意!”
陈醉听了忍不住再次称赞了一声,用材看似不多,却是极为用心。
老板笑着给陈醉方之瑶二人斟满了酒,道了一声慢用,然后慢慢退下,到了楼梯口侍立在那,随时准备听从陈醉的招呼一样。
“老板不必如此,自去忙活,若是有事,楼上楼下叫一声也能听得到。”
陈醉那受得了如此热情,对楼梯口的老板说道。
老板应了一声是,就下去了。下去了又安排一名店小二站在楼下楼梯口,专听楼上招呼。
这些自然瞒不过陈醉的感知,陈醉摇头笑了一声,只得由他们去了。
目光转会,面对方之瑶,陈醉端起酒杯说:“之瑶,请!”
“公子,请!”
方之瑶同样端起酒杯,接着二人一饮而尽。
“如此鼎盛佳肴,之瑶却是沾了公子的光了。”方之瑶放下酒杯笑道。
陈醉轻轻一笑,说道:“来吧,可不能辜负了老板的一番美意!”
说着提其玉箸尝了一口老板口中的招牌菜“鲤龙献珠”,还真是鲜嫩可口,爽脆细润,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好。
方之瑶也跟着尝了一口,同样道了一声不错。
显然方之瑶作为“汇珍楼”的富家小姐,是见识过,也品尝过山珍海味的,不像陈醉吃的更多是酒水和烤肉。
陈醉又尝了一口,说道:“早知道有如此丰盛美味,就应该沈兄一起过来品尝!”
方之瑶拿起酒壶给陈醉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笑说:“沈兄若是来了,怕是终生都忘不了此等美味了!”
陈醉瞄了一眼方之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明白方之瑶话里意思,是在提醒他,沈半归与他相交已经引起别人的关注,以其现在的修为,只会招来灾祸,这些在他进祁州城前却是没有想到。
之前响河镇还有小城,均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他那里知道祁州城会对他那么关注,跟着他回来的沈半归一下子也成了被关注对象。
陈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开口,而是和笑嘻嘻的方之瑶扯闲篇,而方之瑶也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和陈醉捞白话。
接下来,二人你斟我饮,我斟你饮,一顿饭吃了大半天,可谓是酒足意满。
之后,招呼老板把残席撤去,又表达了要在此住几天的意思。
老板应声:“住处已给公子,小姐准备好!”
又在窗前坐了一会儿,陈醉方之瑶在老板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醉真楼”的后院可比“香叶客栈”的后院大的多得多了,甚至说不可同日而语,可不像“香叶客栈”只有空荡荡的一个院子两个树。
“醉真楼”的后院不光有假山亭台,还有水榭廊阁,若不进来,从外而看,还真不知道是一个庄园天地。
陈醉一目扫去,后院空无一人。
瞅了一眼老板,也不知道是其如何做到的,竟然把后院的客人全部腾出去了,也没见有人抱怨半句意见。
水榭中,陈醉趴在围栏上,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对水中多彩多色的金鱼投食。
食料哗哗落入水中,金鱼翻滚簇拥争抢,像这天下的修士对元鳖机缘的执着一样。
方之瑶双手支撑,微趴在水榭中央的石桌上,对着惬意的陈醉说道:“公子倒是不急,可有人却是要急坏了!”
“老板如此周到妥帖,当然要享受一番,不然岂不让人失望!”
“我看现在就有很多人在失望!”
葬魂谷响河镇的事儿,这里已经知道,又在元鳖岛之约的情况下,陈醉绕道不惜多走数千里的路程来到祁州城,几乎是傻子都知道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陈醉是要找元临教的麻烦。
然而陈醉进了祁州城大半天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
一大帮人在齐器坊外等着,齐器坊的人也在严阵以待,他却在“醉真楼”后院喂起鱼来。
能有人不急,能有人不失望吗?
陈醉笑了笑,扭脸回来,问:“你失望吗?”
方之瑶放下手臂,站了起来,走到栏边,展颜笑声说:“有假话,有真话,公子要听哪一种呢?”
陈醉道:“假话怎说,真话又是何解?”
方之瑶道:“公子要是听假话,那就是挺失望的,堂堂大醉仙不知道想什么,有仇不去直接报,反而躲起来喂鱼!”
“那真话呢?”
“真话却是非常期待,公子现在不去,肯定是憋着什么坏呢!”
陈醉听了,手中鱼食一抛,哈哈大笑起来。
方之瑶微笑道:“看来我是说对了!”
陈醉笑声歇了,说:“今天只管享受老板的心意,别人失不失望我管不着,这间的老板却是不能让他失望!”
“公子真是有心人!”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老板远远地招了招手,然后走了过来。
“公子,祁州城柳公子想要求见您!”
“柳公子?”
陈醉疑声,随之想到一年前齐器坊中的那三位公子中,好像有一位姓柳,老板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之所想。
“柳公子说是来相谢一年前的相赠之恩。”
其实外面有很多想见陈醉的,但是没有老板的通禀,他们却不敢闯进来。
而老板不知是吃了什么药,威逼利诱都不行。
柳公子却是与陈醉有些机缘,一年前之事老板清楚不过,这才过来通报。
陈醉本不想相见,一是二者不会有太多交集,一年前之事也不过适逢其会;二是这个时候过来与他相交之后引火上身,既然没有太多交集,就不要沾染太多因果了。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问:“柳公子只是一个人吗?”
“是的,公子!”
“那让他过来吧!”
既然是一个人,显然是已经想好了厉害关系。
他们家族在祁州城,柳公子敢过来就是准备好面对元临教的不满了,不管是个人意思还是家族意思,于情于理都该见上一面,否则岂不是显得陈醉有些寡义。
不一会儿,柳公子在老板的引领下,来到了水榭。
陈醉瞧了一眼其修为,虽然长进不少,但仍没有突破到第四境元婴境界,不过看样子也快了。
“陈兄!好久不见!”
“柳兄!”陈醉回道。
二人招呼礼毕,柳公子直接开口道:“一年前得陈兄相赠,一只未能有机会相报,听闻陈兄喜茶好酒,在下酒没有找到,茶倒找一包,特与陈兄送来,聊表心意!”
陈醉接过,笑道:“那就多谢柳兄相赠了,我最近却是对茶有些痴情!”
又客气了两句,柳公子便提出告辞。
陈醉也不作挽留,在其走了几步对其后背道:“你若是有办法到了元鳖岛,我倒是有一个机会给你!”
柳公子脚下一顿,转过身来,对陈醉一揖到地,然后又默不作声地回去。
方之瑶在柳公子走远,似有感触一般,幽幽叹道:“生在大家族,有时候一言一行都是身不由己!”
陈醉对此呵呵一笑,道:“规矩束缚不了人,只有自己才能束缚自己!”
方之瑶道:“公子说笑了,没有在家族生活过,是不会理解被规矩束缚着一言一行的苦。”
“你若在规矩下做的好了,还是规矩束缚自己吗?”
陈醉笑问,他是没有家族生活过,可就算松散的药宗,其规矩也绝对比大家族多,他能做好门派二师兄,却也从来没觉得规矩有什么不对。
方之瑶愣愣地看着陈醉,嘴里咀嚼陈醉的话:“规矩下做好了,规矩下做好了!”
陈醉轻轻一笑,也不去管她。
天下有太多人,做了出格的事儿,却反过来说规矩太严,太死!
那里知道太严,太死的规矩,没走出时间长河就湮灭了。
夜幕降临,却是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断!
陈醉和方之瑶吃了老板准备晚餐后,各自回房间歇息。
到了三更天,细语无声,夜空寂静了下来。
盘腿闭眼养神的陈醉,慕然睁眼,接着一拍怀中,阿芸从中钻了出来,似乎是感知到陈醉的心意,身上浓雾如墨地升起,片刻之下,便把陈醉笼罩了起来。
然后阿芸裹着陈醉从开合的窗户中出了出去,转眼消失不见。
却说另一个房间,方之瑶脸上惊讶之色久久不散。
她没有歇息,灵感一直注意着陈醉这边,她总觉得陈醉会有什么动作,而不是像其口中所说享受老板的好意。
果然,陈醉行动了。
可面对犹如凭空消失的陈醉,一下让他陷入久久的惊讶。
这是什么诡异的手段?
关于陈醉的所有情报中,可是没有这些?
方之瑶脸上惊讶散去,露出看戏的诡异笑容,接下来好玩了!
阿芸裹着陈醉呼吸之间来到白天进城的北城门,然后循着沈半归离去的方向飞去,没一会儿,陈醉就在一处民宅处发现了沈半归,同时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
三人都未歇息,沈半归陪在孩子边修炼,妇人在一旁油灯下缝补衣物。
他现在在城中,暂时还没人敢对付三人。
陈醉落下,不由分说让阿芸浓雾扩张把三人裹起,熄灭油灯,然后拔天而起。
沈半归与孩子倒还冷静没有出声,妇人想要惊叫,却被陈醉出声喝止,沈半归听出是陈醉,也出声安抚妇人与孩子。
不一时,到了城外远处林中,阿芸把众人放下。
“嘘咕!”
阿芸叫了一声,不远处的风公子闻听飞了过来。
“陈兄!”沈半归道。
陈醉没有和他客套,而是说:“这就是你说的孩子,果真是天资绝顶非凡!”
此时这名叫徐丑的孩子,虽然名字里有一个丑字,却一定都不丑,除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可比在场的陈醉沈半归英俊多了。
修为更是了不起,已经比下午见的柳公子还高,突破迹象已显,用不了几天就能到四境。
“恩公!”
妇人认出了陈醉,立即跪下给陈醉磕头。
徐丑察之其母的动作,也跟着跪下,重重地给陈醉磕头,同时嘴里叫道:“恩公!”
“快快请起!”陈醉忙去扶二人。
妇人起身,徐丑又对陈醉磕了一个头,道:“多谢恩公,连番救助家母与沈叔!”
“起来吧!”
陈醉又道,他也没有多说,说起来其母得难,还是有他一番因果,算不上恩公。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沈半归品性得他认同,其看中的孩子品性应该不错。
他说要看一看徐丑,是想确认一下徐丑的品性,若是不错,他倒不介意帮上一把,若是不行,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管的。
这一见,徐丑给他的观感倒还满意,即便事先有了沈半归的提醒,但是不是发乎本性,十二岁的孩子还逃不出的他的眼睛,这一点他非常有信心。
“你们不能在祁州城待了,我没有想到我会在祁州城受到那么大的关注!”
沈半归一听陈醉的话,便明白了什么意思,苦笑一声:“也是在下的错,只想着陈醉可以帮一下这孩子,却忘了这一节!”
陈醉对其摆了摆手,道:“今晚我让风公子送你们离开,到一次别人不认识你们地儿!”
说着手中翻出三本书来,又说道:“这是一个大能修士的收藏,地阶的功法和秘籍,足够这孩子用了,等他修为有成,再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寻了。”
秘籍是褚老怪的,他身上的《青魔归身大法》不经比青殿允许不能传。
药宗的修炼功法,更不能传,因为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已经不是药宗的人了,失去传法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