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沈静仪凝眸沉思,她记得之前得到的行踪是在大兴,这会儿在保定又是做什么?
“他这样变幻行踪,可是知晓你在追捕他了?”顿了顿,她又道:“皇上不是不让你过问此事了么,你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不高兴?”
陈煜低眉看她,摸了摸琅哥儿带着帽子的脑袋,说道:“我没动用锦衣卫,保定的锦衣卫是高辅调遣的,我动用的只是我们陈家自己的暗卫罢了。”
沈静仪明白了,“原来如此,你可真是奸诈啊!假以时日,你不成佞臣,都不容易。”
“若为佞臣,你可还爱我?”他眉目俊朗,凝视着她。
伞外飞雪飘落,落地无声。
突然,沈静仪笑了起来,恍若那万里春光拂过,百花盛开。
她道:“纵使佞臣又如何,我爱的,至始至终就是你陈煜这个人而已!”
无论好人坏人,她这辈子心里都只他一人。
陈煜将她和孩子一起拥住,心中装满了的她们母子。
因着沈卓被追杀,朝廷又一直咬着不放,京城倒是有了片刻安宁。
陈琅的抓周礼过后,天儿就愈冷了起来,沈静仪不愿意出门,便每日都带着陈琅在屋子里学步。
若是没人扶着,他自个儿也能晃个一两步了,就是摔在地上也不用怕,都铺了毯子。
“这孩子倒是个喜欢走的,这一会儿功夫竟是都没闲着过。”沈静仪说道,脸上洋溢着温柔的微笑,目光一直追随着某个坚持不懈的小人儿。
绿拂正在做着鞋面,翻看了下,皱眉道:“奴婢总是没有珍珠手巧,这鞋面勾出来,没她勾的精致。”
沈静仪闻言看去,笑道:“我从前的鞋子都是她做的,这么些年了,你怎能比得过她?”
“所以呀,小姐您的鞋子就没有从前好看了,若非珍珠有了身孕,奴婢定然让她再给您做几双冬鞋。”
“哪能一直让你们做,月季的手艺也不错,往后让她做就好了。”沈静仪说道。
正在打着络子的月季听了,抬起头甜甜一笑,“奴婢自小便晓得小姐的喜好,绿拂姐姐您放心吧!”
绿拂闻言,撅起嘴,“若是能一辈子与小姐在一块儿就好了。”
“可别,”沈静仪接住往她跑来的陈琅,道:“你这话要说出去。青九准得怨死我不可了。好好的媳妇儿,又要飞了。”
“奴婢又不是鸭子,怎会飞了?”
“鸭子会飞吗?”月季抬起头问道。
沈静仪闷笑,“不会,所以,你绿拂姐姐自然也不会飞。”
见着她们又在打趣自个儿,绿拂也不理她们了,专心做起鞋子来。
将近年底,陈煜几次接到保定传来的消息,渐渐地已经有些不耐。
若非他不得插手,早就亲自过去了,哪里还容得他又逃到了通州去?
书房里,他下了命令道:“立即找出他,斩草除根!”
暗卫领命,立即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陈宁便敲开了门进来,陈煜见是他,起身行了一礼,与他在两旁的长案前坐下,倒了茶道:“父亲过来是有何事?”
陈宁接了茶水,叹气道:“那沈卓的事如何了?”
陈煜皱眉,“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否认,陈宁说道:“刑部尚书一职怕是难保住了,近日言官纷纷参了廖大人,皇上,似乎有意撤职。”
陈煜手指一顿,抬眸道:“言官?是谁的人?”
“很不巧,是中立派系的!”
“这些人倒是个麻烦。”
“廖大人此事的确不怪他,若是保不住,只能将他往旁的地方调了。只是,这刑部一职空缺出来,谢氏一党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这不是正是对方希望的么,陈煜扯了扯嘴角,“爹,既然如此,您何必不主动撤了他的职,让皇上亲自挑选人补上去?”
“让皇上自个儿远?”陈宁皱了皱眉头,“可是……”
“爹,这天下总归是朱家的,咱们为人臣子,手中权利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不放些下去?百利而无一害。”
陈宁想了想,有些心动了,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多贪权的人,如今抓着这些权利,不过是因为陈家如今退不得,也进不得,必须为之罢了。
要退,必定会被众人拆吃入骨,若进,又会为天子所忌惮。
他陈家已经锋芒太露,不能再出风头了。
“罢了罢了,就听你的吧,”陈宁说道:“那沈卓到底抓到了没有,若是再让他作乱下去,只怕也要连累沈家陈家了。”
陈煜抿唇,看向他,“这小子藏不了多久的。”
听他这么说,陈宁放心了些,“我去看看孙子了,你慢慢忙吧!”说着,他起身离去。
将近年尾,各地官员都要上京回禀,近日,京城守卫又增添了许多,为的就是怕又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乱子没生,倒是传来了边关捷报,鞑靼又被打退了回去,朝廷这是终于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通州府。
沈卓隐藏在庶民待的贫民窟里,天这样冷,他身边的死士也因为朝廷的追捕,而暂时分开,之前所受的伤,在这个时候,痛苦被放大了数倍。
又饿,又冷,又痛,可他必须得坚持下去。
有年长者看不下去,递了个馒头给他,却被他冷眼扫开。
冷硬的馒头掉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滚了几圈。
妇人愕住,不由地摇摇头。
沈卓看也没看一眼,便从破旧的推车后站起身,径自离去。
他沈卓,堂堂郡主的儿子,何须要他人的施舍?
步出贫民窟,他弓着身子,伪装成一个瘦弱的乞丐,在街头走着,顺便暗中查看形式。
天色渐暗,一行车队穿梭在街上,看起来非富即贵。
其中一辆马车里,一名女子轻挑起窗帘望向外头,忍不住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原来,上京是这个模样。”
以后,她也要长住在此了。
“小姐,天儿冷,还是将帘子放下吧!”丫鬟开口说道,她们这些自江南过来的,本就不禁冻,还是头一回感受到北方的寒冷。
这一路上真是遭了不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