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站在这里,谈判。
“没想到,还真是你。”
唐知书才在阳台上站定,就听对方一声轻斥,且带着一丝鄙视之意。
她没有发出声音,她知道是她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会鄙视她,她也能理解。
是她不信守承诺在前,所以,不管他怎么苛责,她都能够接受。
“上次在度假村的酒店里,我就感觉瞧见了你的身影,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江州了。”吕摁点了一支烟,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吞云吐雾,阳台上的灯光又不是特别的亮。所以,唐知书咋一时间望过去,感觉他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魔鬼。
“为什么回来?”
吕摁又发问。
只是唐知书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回答,“对不起。”她不是故意不信守承诺的。
男人却对她呵笑了一声,“翅膀长硬了?”
“……”
“唐知书,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你吗?”
“……”唐知书其实是猜到答案的,只是,她没有回答。
“我觉得吧,你一个小孤女,没钱没势没权,让你来干那事,然后远走高飞,我是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现在,听说,你是容承佑的女朋友?”吕摁虽然是询问的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唐知书知道对于这事,他应该之前的一些日子,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到了今天,他才找了她。
“我还真没想到圈里传言,他交的新女友,恩爱的要命的那个人,居然就是你。你说,你是对他耍了什么手段?从当初的最底层,到现在的上位?”
“是不是早在五年前我找你干那事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好上位的打算了?”
吕摁每问一句,语气就加重,唐知书站在不明不暗的光线里看着他,那烟头的点点星光仿若能够灼烧她的眼睛。
她退了一步,忍受着呛鼻的烟味,对他否认,“不,不是的。”
她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想要上位?
对于这样的事,她从未想过,也从未打算过。那时候的她,只是很单纯地想要周绍扬摆脱病痛的折磨,然后,快点儿痊愈。
可是,周绍扬的病,需要的就是用钱砸。
那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哪里还想过会和容承佑有现在这样的发展?
若不是,在永城里,她和容承佑的相遇,若不是,他对她的好,他追求于她,或许他们现在还是两条平行的线。
这辈子不会有相交。他们也不会认识彼此。
“哼,你们这样贪图名利的女人,我见的多了!现在何苦还在这里装无辜?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这些绕来绕去,也挺累的。”吕摁说着又猛吸了一口烟,他的烟瘾挺重,短短一会儿,一只烟就要没了,他的手又摸向口袋,有再拿烟的趋势。
唐知书一直挺受不了香烟味儿,只是眼前之人,让她不得不忍受住咳嗽。
或许,面对他,她已经快要害怕地忘记了咳嗽。
“您说吧,您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说的。”
“或者说,您需要我做什么,您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呵呵呵,唐知书,你现在是在和我谈判?”吕摁要笑不笑道,他脸上的表情狰狞到可怕。虽然他唇角明明是勾着在笑,可在唐知书看来那好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唐知书忽然不敢再说话了。
她脑海里总有一根弦紧绷着,而吕摁手里便有一把剪刀……
“很少人有这样的勇气与我谈判,但是,我们全是老合作了。既然,你想要和我谈判,那我们就来谈谈。”吕摁沉默了一会后,忽然对唐知书松口。
唐知书一愣,眉毛一紧。
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被吕摁这么一弄,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显露在脸上。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在吕摁面前,果然还是太年轻。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把你吃了的。”吕摁皮笑肉不笑,再说第二句话后,语气猛地加重,“和他分手,离开江州,走的越远越好。”
“……”
吕摁对她的要求,和五年前一样。
“你只要离开了,我就不会对你追究你不信守承诺之事,不然,我也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还有别的商量吗?”
“比如?”吕摁又点了一支烟,眼睛斜视向她。
唐知书接受到他的目光,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但是,她还是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可以离开江州,但是,我不能和容承佑分。”
“所以,你是准备在他面前,反咬我一口?”
“我不会让他知道五年前的那些事。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五年前的秘密。”
“那万一知道了呢?你是不是准备先保身自己?”
“……”
“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听我的话,到时候,等事情弄大了。那么,我也不建议我们之间弄个鱼死网破!”
“还有,我真该再次提醒你一下,容承佑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五年前的事,他早晚会知道,你在他身边呆的越久,你的破绽也就越多!”
“等到他知道那一切的事之后,你,就是木板上的鱼肉。唐知书,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如果知道了我的苦衷,他……会放我一马,我求他不要追究那些事,你和我都应该会没事……”
唐知书将心里做好的准备告诉他,曾经容承佑答应过她,不会计较过去,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也不会计较太多?
“你未免把一切想的太天真了……”吕摁哼了声,目光变得凌厉,唐知书看着他,仿若自己再一次看到了魔鬼。
“你大概是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现在才会想的这么轻松。”
“……”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唐知书问出这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她更应该问眼前这男人,当初为什么要叫她去陷害容承佑。
五年前,她一心为钱,自然不会去问这种对她来说多余的问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忽然开始担心,眼前的男人会不会再次陷害容承佑。
于是,在吕摁还没有回答她前一句问题时候,她又先问到,“您,当初,为什么让我那样做?”
“唐知书,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金主,你没资格问这样的问题。”吕摁不耐烦地皱眉。
唐知书便无言了。
“豪门里的公子哥,最擅长使用的报复武器就是折磨你身边你最在乎的人,别忘了,我记得,你有你想要保护的人……”
吕摁没有再和唐知书纠缠去留的问题,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孰重孰轻的话。
他是在警告她,容承佑这样的人,在面对得罪他的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唐知书拧紧了裙摆,这一刻,她不知该如何选择。
听吕摁的话吗?
只要她离开了,他就会保她一份平安,这样,就可以不用殃及到小姨母和圆圆。
可是,这样的代价,是要让她和容承佑分手。
可她不想分,不想,不想……
上天可真是爱和她开玩笑,她唐知书想要最求一份平平常常的爱情,就是这么难……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一点和他分手的时间,我希望,下个星期之前,我不会再在江州这个地方见到你,或者说,在容承佑的身边见到你。”
“你若是现在就想和我搞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介意,你大可以现在就去和容承佑说出五年前的事。”
“到时候,咱们可以先看看,是谁更倒霉,谁会被容家整的更惨。”
吕摁笑,唐知书感觉自己就像是他手心里的一只蚂蚁,他稍稍一个动作,就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会继续找人来陷害他吗?就像五年前那样……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唐知书没有回答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只是坚定地问着他,会不会再去陷害容承佑。对她来说,容承佑会不会因为吕摁而受伤,更让她来的在乎。
只是吕摁不悦她的问题,“我说了,这个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若是再做继续伤害他的事,那我也不介意你说的鱼死网破。”
“……”
唐知书依然没有回答他,去还是留,反倒和他再次谈判起来。
“五年不见,你确实老练了一些。”吕摁因猛吸烟的动作,咳嗽了几声,唐知书捏紧了拳头,与他道,“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互相牵制。”
“我们互相保守五年前的秘密,您也不许再去伤害他。”
“我不会与不守信诺之人合作,而且,我要弄死谁,也不是你说了算。”
“……”
唐知书知道吕摁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自然也是她想象不出来的复杂。
她想,吕摁不会就这样放过她,与其在这里与他争执,倒不如先稳住他,然后想出更好的摆脱他的法子。
唐知书正这样想着,不远处过来的声音,懒洋洋地打断了他们——“什么算不算的,你们在这里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