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国酿出窖不过五天,全部分完。
苏琉玉看反响不错,又有好兄弟米大人送的粮,准备在新年前再酿一批来。
这一批,先卖给自己人,等过完年,收购了酒曲,再远销大齐。
第二次酿酒,军工坊的众人积极心显得空前高涨。
分工安排明确又井然有序,就等出窖了。
顺启之年,降税免徭,百姓手里有余钱了,都准备在过年吃个好的,庆祝庆祝。
以往,家中富余,过年吃一顿肉,那都要围着村子里转上一圈。
今年不同,好些个馋酒的,准备把肉钱省下来,买一坛皇上亲自做的国酒。
长白书斋这几日,天天队伍如长龙。
“皇上说了,年前启封,这都腊月二十八了,这怎么还没消息啊。”
“不会咱们县小,分不到吧。”
“皇上说了,每个州府县镇都能分到,也就这两天了。”
能分到,但是名额不多。
为了争取能多拿一点,长白书斋的掌柜是把四大代理家给围了个透。
元大老爷最近那是春风得意。
这送礼的,巴结的,除了长白书斋,还有周围好多有钱的商贾。
连以往那些瞧不起他货郎出生的大掌柜,都亲自上门。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现在的他,那可是皇商,专门为大魏顺帝做生意,那能一样吗?
礼物全部毫不客气的收了,到时候进宫,全给皇上填私库去。
皇上现在可比他要穷呢。
他小算盘打的欢快,要论拍马屁,还得他来。
二十九当天。
自京城出发的长白铁骑全部往各州府送酒去了。
一坛坛美酒,让寒雪之天,多了份暖意,大魏今年,是越来越好了。
年假也批了下来,早朝休慕三日,都回家过个好年。
京城一片喜气,炮仗之声炸的满城都是,直冲天际,巷子里全部拜年的恭祝之声。
一大家人,围着一个老祖宗,长辈忙的包红包,小孩忙着抢糖果,今年的年,过了又顺又安逸。
沈府的大红灯笼也在三十那日挂了起来。
世安点完炮仗,赶紧进屋,抖了抖身上的大雪,戳戳手,和自家公子一起过年。
刚刚吃完了年夜饭,沈埕安这些朝臣就聚在一起玩乐喝酒了,沈府女眷也围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天。
倒是沈怀舟的院子,要冷清不少。
“公子好久没在府上过年了,上一次还是在小院过的。”世安倒了一杯茶,笑的一脸喜气:“去年皇上还专门写信过来讨红包,今年的红包准备了吗?”
家中有幼童的,都会问长辈讨个压岁红包,作为师父,沈怀舟这三年,每一年都有准备。
只是今年......
“没有。”他淡淡开口。
“皇上要是听到,估计又要闹了。”
“她不会过来。”
现在应该在后宫,于太后守岁,她向来都依赖娘亲,这个日子自然侍奉在侧,成全孝道。
他饮了一口茶,透着窗户看屋墙之下积厚的大雪。
只觉得今年府里,也太安静了一些。
外面雪下的格外大,他看着那雪飘在墙头,慢慢累高,有点失神。
突然,那雪似乎动了动。
五个冻红的手指抓住墙头,随后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模样如画中仙,肌白似雪,就是耳根子有点红。
像是抓稳了墙根,一条腿又跨到墙上,灵活的翻墙下地,一气呵成。
“这胡闹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沈怀舟缓缓起身,雪色之下,俊逸出尘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和纵容。
他打开房门,只觉得周遭炮仗之声嘹亮,把冷清的院子都带了一分年味。
“好冷,这雪也太大了。”苏琉玉闹哄哄的进了屋,抱怨一句。
沈怀舟把她斗篷拖了下来,手自然握上,替她取暖。
“手这样冷?也跑出来?”语气略带斥责。
“往年都是师父陪着守岁,去年在北荒没办法,今年当然要一起。”
说完,她又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伸到他面前。
“师父,你准备压岁钱了吗?我还小呢。”主要最近太穷了。
沈怀舟眼底纵容一笑。
“少不了你的。”
封了红纸的压岁钱厚厚的,从怀里拿出来,还带着余温。
一旁的世安彻底不想说话了。
公子啊,你刚刚不是说没有吗?
你这银票都从红包里面漏出来了,这么厚,你放在怀里,不咯的慌吗?
“祝师父新年吉祥如意,瑞福常在。”
苏琉玉拿到红包,笑着磕了一个头,甚是规矩的把礼数全部做足,又拉着他的手,蹭到桌塌上。
“世安哥,有酒吗?快点上上,暖暖身子,最好再来几个糕点。”
“你倒不客气。”沈怀舟端坐下来,又吩咐一句:“舍了甜口的送来。”
三年师徒,习惯和口味都是一致,连飘在屋内的茶香,都是两人惯常喝的霍口黄芽。
苏琉玉恍然想起,已经好些时日没和自家师父喝酒了。
醇香美酒一下子飘进屋子,不用想就知道是国酿。
“这酒性烈,少饮。”沈怀舟执手,往杯盏之中倒了一杯酒。
动作仪态皆是一派有礼有度。
“喝醉了也没事,反正自家院里,找张床就是。”
沈怀舟执杯之手一顿。
“如今身份,需得避嫌。”他开口。
“我是翻墙进来的。”
“......”
苏琉玉看他不回,闷了一口酒,心里甚是委屈。
近几个月,两人少有见面,仅有几次小谈,都是人前守礼有度,好不容易私下见了,却又被教育恪守礼态,如何能高兴。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喝完酒,送你回宫。”
沈怀舟放下酒盏,语气清冷不少。
“......”
苏琉玉眼里一阵失望。
“自入朝来,每日朝政繁忙,早朝不曾落下一日,即便偶有闲暇,也多为民生之事筹谋,从无怨言。”
“责任之重,牢记于心,不敢丝毫懈怠,就出宫前,也是大小之事安排妥当,未漏一处。”
“朝臣尚且有假可歇,有家可回,而朕,如今是连一处躲懒偷闲之地都没了。”
她自嘲一声。
“朕回宫了,师父无需送了,免了礼吧。”
说完,穿靴起身,一刻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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