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行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一辆马车穿街过巷,最后缓缓停在了百草堂门前,楚轩将秀儿抱下车,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下来了,他转身和那车上的衙役微微的说了几句,寒暄过后,那衙役挥动着马鞭,驱使着马车在暮色的笼罩下渐行渐远。
微微收回了视线,楚轩拉着意犹未尽的秀儿走上了台阶,推开百草堂大门的时候,却发现了屋子里的气氛稍稍有些沉闷。
“怎么了?”他开口问了一句,盖因整个百草堂的人大概都聚集在了这里,面面相觑,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回来了……”小鱼扭过头,笑着朝这边看了一眼,却并未像往常一样起身迎了过来。
楚轩注意到她坐在椅子上,两只纤细素洁的手掌下意识的绞在一起,那手背处的肌肤,都微微有些变白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走过去,随嘴问了一句。
“楚公子,今天……”
“小莲!”
苏鱼抬头,狠狠瞪了小莲一眼,那小莲欲言又止,不断的眨着眼睛,她微微咬着嘴唇,看向自己小姐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小姐——为什么不能说嘛……”
“说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她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没用呢?”楚轩拍了拍秀儿,示意她先去后院,然后他微微做了下来,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小莲,去泡壶茶。”
“喔……”小莲撅着嘴,神色委屈的离开了。
“白虎,你说,到底怎么了?”
“我……”白虎神君张了张嘴︰“哦,对了,那几个家伙晚上还没有吃药呢,我要是不在呢,他们一定是不肯吃的,嗯,我去喂他们吃药。”他挠挠头,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了。
“嗯?”楚轩皱了皱眉,视线落在了那个名叫蓉蓉的少女身上。
“我、我……啊——我去帮他。”她伸手指了指白虎,起身小跑的跟了出去。
“大哥,我记得你那本《冲虚经》好像还没有背好吧?”
“诶呀,老二,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对了,好像你那的几锅汤药……快熬糊了吧。”
“你、你怎么不早说……”
俩人拉拉扯扯,瞬间消失在了幕帘后边。
楚轩徒然笑了笑,他目光看向了张家的老三,轻声问道︰“你呢?你又有什么事情嘛?”
“我、我尿尿……”
某种特定的环境下,口吃瞬间自愈了,他提了提裤子,目不斜视的离开了房间,只是微微过了片刻,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楚轩和苏鱼两个人了。
“你别告诉我,你也有别的事情?”他着看说了一句。
“我、我……”苏鱼心虚的地下了头,气氛微微沉凝了片刻,她徒然咬了咬牙︰“我还没有吃饭呢?”她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口走过去了……
“是苏誉文嘛?”楚轩敲了敲桌面,说了一句没头脑的话。
“你……”苏鱼转过身来,微微张了张嘴︰“你都知道了?”
“苏家的人,还真是不消停呢……”楚轩蹙了蹙眉,目光却看向了苏鱼︰“只是你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站了起来,语气逐渐变冷了︰“和蠢猪一模一样……没有丁点区别。”
“我……”苏鱼低下头,紧紧的咬着嘴唇。
“你觉得那群家伙是你的亲人,所以不好下手嘛?”楚轩笑了笑,眸子也微微的眯了起来︰“真是……愚蠢的可以啊!”
“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况且,他们……也没有……也没有……”她语调越来越小,几乎声如蚊蝇,那眼眶之中含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楚轩看着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除了哭,你还能干些别的嘛?”
“我……可是……嗯……啊……我什么……嗯……也……不会啊……嗯……”
她一边抽泣,边说着,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楚轩微微摇了摇头,他吸了一口气,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了一扇窗,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渐渐的黑了起来,稀稀疏疏的星光笼罩下来,从天外射入百草堂里面,他目光微微凝视了许久,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说着︰“有个人……曾经也是什么都不懂呢,那人经常犯傻,最后……差点将自己也搭进去。”
“你……嗯……啊……你说的……嗯……是谁啊……”
“你师姐……”他叹了口气,神色愈加淡漠了。
“我……嗯……师姐?”
“你师姐出生在南部州……武威郡人氏,因为出生时,手臂有着一快天保九如的胎记,顾小名九如,取福寿延绵之意。”他转过身,微微的看了苏鱼一眼︰“名字是好的,只是但她一辈子,却从未感受过什么叫做……福寿延绵!”
“原本,她祖上也是武威郡书香世家,曾有人入朝为官,甚至官至宰辅,那个时候,她家里在当地的名望斐然,显赫一时,只是,在辉煌的过去,总会有落幕的时候,她家传至他父亲这一代,就已经败落的厉害了,为了生计,她父亲甚至不得不将祖屋贩卖,用以度日,原本,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未尝不是好事,可惜……”他叹了口气。
“可、可惜什么?”苏鱼一抽一抽的擦了擦眼泪,眨着眼睛听着,因为这些事情,她师姐从未和她提起过。
“她父亲性子高傲,自命清高,不屑与市井之流为伍,为了恢复祖上的荣耀,他经常与一些世家子弟出入烟花之地,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到处拉拢一些狐朋狗友,她家里虽然破败至此,但总算还是有些资余的,但是她父亲不思进取,妄想以捷径获取富贵,最终被人设计坑害,不仅钱财散尽,甚至连她母亲生病都无药医治,最终还是活活的病死了……”
他缓缓说着,口气平淡如常,仿佛讲述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如果此时,她父亲痛改前非,还算是为时未晚,只是,狗总是改不了****的,在她母亲死后的第二年里,她父亲染上了赌瘾,还欠了下了大趣÷阁的外债,甚至在她九岁那年,还把她卖给了人伢子……好在她师父路过武威郡,将她从人伢手里救了出来……”
“你、你是不是在骗我吧……”苏鱼眨了眨眼睛,摆出了一副微微怀疑的模样︰“这种故事,我经常在戏文里听到的,你肯定是在骗我。”
“很老套是吧?你就当作我在骗你吧……”看着她点头,楚轩笑了笑︰“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往往会比戏文里面……更荒诞百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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