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府立府之时,宗门都要赐下一件代表性的宝物作为镇府之宝,若是失去了这件宝物,那么,也就等于失去了这一府的存在资格,除非,当代府主能在五年内寻回失落的镇府之宝。”
“五年期限一到,镇府之宝若还是没能找回,就会撤销府号,重立新府……类似的门规还有很多,开派祖师爷之所以建立这些规矩,就是为了让宗门内的每个人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紧迫感和危机感,永远都不能麻痹大意。”
宏伯缓缓说道:“三年半之前,老爷还是三十六府中势头最强的一位府主,不到四十岁就已是黄血十锻之修为,只要晋升为绿血武王,就可以再进一步,成为宗门的第十位长老了。”
“可是,正处在血变晋级的紧要关头,府内的某个女弟子以某种惑心之术,蛊惑了老爷唯一的儿子,利用老爷对他的信任,竟把镇服之宝与其他一些宝物席卷一空,与那女子逃出宗门,就此失踪。”
“正在闭关的老爷听闻此事,当即血变失败,走火入魔,一身修为暴跌过半不说,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也就是你刚才所看到的那种状态了。”
听到这里,罗冲打断道:“可我听到云天府主说过一句,说师尊他只知道借酒消愁,混混度日,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夫人离开老爷的原因。”
宏伯回道:“若说,老爷真的因为走火入魔伤了脑域,从此神智不清,彻底变成了一个痴人,夫人不可能舍弃他而不顾的。可问题是,老爷他不定时的还会清醒过来,但一醒来只知道喝酒来麻痹自己,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愿搭理,令人疑惑的同时,也让人气恨不已。别说是夫人了,就算我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仆人,有时候都被他气得心痛难耐。”
“哦?”
罗冲也觉得有些奇怪,低声说道:“不至于吧,身为武者,无论面对怎样的挫折与打击,都不至于变成这样啊。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刚开始,都是这么想的。”
宏伯摇头叹道:“夫人甚至帮着老爷四处抓捕那个逆子,想要在五年内帮他把镇府之宝找回来,可是没想到,老爷有一次清醒之后,唯独一次与夫人讲话,竟是把她大骂了一顿……唉,总之,骂得很难听,非常难听啊。”
罗冲琢磨着这里面有点地方不对味儿,便是问道:“师尊的儿子,应该也是云天府主的儿子吧?”
“不是。”
宏伯摇头回道:“那逆子是老爷的亡妻诞下的,夫人是老爷的第二任妻子了。”
“果然是这样。”
罗冲点了点头,感觉这其中的隐情超级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总而言之,浑天府主由于亲生儿子的背叛,导致血变失败,走火入魔,修为暴跌不说,神智清醒的时间也不多。
可是,即便他清醒过来,也不愿下气力去抓捕自己的儿子,这其中,恐怕不只是父爱的包庇这么简单了。
再就是,想要保住浑天府,必须把镇府之宝找回来,否则,最多一年半之后,府号撤销,另建新府。
这是门规,谁都不能违背!
想明白了这些,罗冲又问道:“看来,师尊他显然选择了放弃,不想再找回镇府之宝了。不过,他的那些亲传弟子们,在区区三年半的时间里全都背叛了,全都逃跑了,这也太无情了吧?”
“是老爷把他们赶跑的。”
宏伯解释道:“当然也有忠心的弟子不离不弃,却被老爷在某次清醒之后,连续打伤了几个,弟子们也就心灰意冷,先后离开了浑天府,眼下也只剩了十几个护府弟子而已。”
说到这里,他看着罗冲古怪而笑:“我能理解,老爷这样做,是不想耽误弟子们的前途,而你嘛,却不用担心会被他打伤。”
“我明白。”
罗冲自嘲而笑:“我是后来的,师尊对我毫无感情,我想怎样做,他才懒得管呢。是这样吗?”
“正是。”
宏伯回道:“所以,你这个所谓的亲传大弟子之身份,暂时来说,没人能够撼动,但等到一年半后,你会变成什么,也就不好说了。”
“没事,我反倒觉得这样挺好玩。”
罗冲咧嘴一笑,又道:“假设,我若立志找到师尊的儿子,把镇府之宝找回来,那么,师尊某一次醒来后,说不定会因此而击杀我,这都是有可能的对吗?”
“十有**,老爷会这样做。”
宏伯直言不讳:“别看他修为暴跌,但仍是黄血之境,想要击杀你这个自封的大弟子,吹口气就能做到。”
“那算了!”
罗冲一摆手,当机立断:“既然是师尊的意思,那么,狗屁的那个镇府之宝,咱就不要了。我还想知道,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保住浑天府的府号?”
“有!”
宏伯语气加重:“但你不可能做得到!”
“老爷子,甭管我能不能做得到,说来听听总不能把人吓死吧?”
罗冲笑道:“你想想,若是保住了府号,师尊他不爱管事,那么,浑天府就是我说了算啦。如此诱惑,我就算吃不到,晚上睡觉前自己琢磨着瞎乐呵一下,总可以吧。”
“做梦吧你。”
宏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就算有奇迹出现,府号保存了下来,宗门也会委派另一位黄血武侯成为浑天府的新任府主,你的摄政王计划根本行不通,不但会化为泡影,还等于给他人做了嫁衣。”
“没关系,没关系。”
罗冲坚决不受打击,摆手说道:“即便有新任府主过来,我能创造如此奇迹,也会受到宗门的重视,说不定,还能把我提拔到更高的地位呢。反正,在别人眼中的一场灾祸,我倒感觉是相当难得的一次机遇。”
“唉!”
宏伯叹道:“你不是蠢货,就是个疯子,或者,两者兼有。”
刚刚加入宗门的一个弟子,还只是赤血四锻的一只小蚂蚁,竟妄图撑起罗天圣宗三十六支柱的其中之一。
这叫什么?
宏伯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才好了,估摸着,他在晋级赤血四锻的时候,也应是走火入魔过一次,烧坏了脑子吧……
“老爷子,你不要总是摇头叹息好不好。”
罗冲却是问道:“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宏伯从腰间抽出长长的烟斗和烟袋,漫不经心地问道。
罗冲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敢打赌,今晚上,我能吃得下六个包子。”
宏伯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恨不能一烟斗敲晕了这个混小子。
你吃包子,管我屁事,这小子真会气人呐!
对于罗冲,宏伯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不过说实话,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如何解决,对于罗冲和悍娘来说还是个问题呢。
偌大的浑天府空空荡荡,连个做饭的仆人都没有,罗冲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跑去宏伯那里蹭饭吃。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做饭,还要伺候那个活死人浑天府主,还要负责打扫院落……
这位老人,委实是很不容易啊。
于是,罗冲便问道:“宏伯,我是否可以自掏腰包,请一些佣人来这里?”
“可以。”
宏伯回道:“这一年半里,愿意怎么折腾,随便你。”
“好,我去找人。”
罗冲说做就做,站起来就走:“老爷子,最起码这段时间内,我还能让你享享清福不是吗。”
喊话的同时,跑出厅堂,翻山上马,与阿黄一起冲出了府邸大门。
厅内,只剩了宏伯和悍娘,静默片刻,宏伯点上烟斗,深吸一口,然后吐着烟问道:“孩子,你觉得他,心智正常吗?”
悍娘坐在那里,握着斧子,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她轻轻摇头:“老爷爷,别问我,我也不正常。”
“好吧,我懂了。”
宏伯深吸一口烟,浑浊的老眼眯了起来。
……
罗冲最懂得偷懒,不可能亲自跑出去雇佣人,外面的罗天平原上一望无际,想要个镇子都要跑出去三百多里,上哪去找佣人啊。
于是,他便骑马去了内务堂的接待处,找到某位执事,以浑天府的名义支付了几百两金票,要求内务堂给浑天府调派至少三十名佣人,为期一年半。
这种事,找内务堂倒也是正确的,自然会有下面的低级弟子跑去办理这种事。整个罗天圣宗相当于一个小国家,除了十几万门徒,肯定还养着为数更多的普通人从事最基本一些劳作。
毕竟,不能指望门内弟子在厨房里摘菜做饭吧,那样的话,他们也就不可能再有时间修行武道了。
况且,术业有专攻,硬逼着一门心思习武的弟子守着灶台炒菜,满腹怨念的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下午…多,十几辆马车拉着三十多个佣人,有男有女,还有粮食、蔬菜、肉食等等,排着队进驻到浑天府的府邸大院。
这些佣人可不管浑天府是何种状态,即便私下里他们也会议论几句,但是,只要不缺了工钱,那就会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能在罗天圣宗干活,不只工钱丰厚,也是一份荣耀,就连在老家的父母亲戚们都能因之受益,村子里,镇子里,没人敢欺负。
所以,他们非常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没人会傻不拉几的偷懒耍滑。天还没黑,罗冲和悍娘在府邸里选定的一座大院子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住处搞定,就等着过一会儿吃包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