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云天府主的质问,罗冲上千解释:“府主大人暂且息怒,着实是因为我和悍娘不愿分开,而您的云天府又不允许招收男性弟子……”
“我一直都在苦思良策,后来听说浑天府主是您的夫君,我便想,反正都是一家人,师父和师娘没什么区别,干脆就加入浑天府好了。”
罗冲呵呵笑道:“叫一声师娘,您不是照样也可以传授我们武艺嘛。”
“谁是你的师娘!”
云天府主先是呵斥一句,随即语气一变,低声问道:“是她告诉你的?”
罗冲知道,‘她’是指的钱婆婆,也就是罗天圣女,只不过碍于封口令,云天府主也不敢把她的名号说出来罢了,便是点头应道:“正是婆婆指点我的。”
听到是圣女的意思,云天府主也就不好发作了,最起码不能表面上对其不敬,但她又是话锋一转,指着眼前这座荒凉至极的镇子,冷声问道:“只为了这个原因,你们竟然加入了浑天府,你看看这个样子,岂不是自毁前程?”
“提前也不知道啊。”罗冲叹道:“我们刚刚加入宗门,怎会知道浑天府竟然是如此落败的一副景象,还请问师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再说一遍,不要喊我师娘,我和他,早在三年前就已是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云天府主望着不远处那座高大建筑上挂着的那幅沾满灰尘光芒黯淡的‘浑天府’匾额,恨声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只知道借酒消愁,混混度日……虽然还在喘气,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随后,她转回头,目光落到悍娘身上,顿时变得温柔了许多,轻声说道:“悍娘,你若加入了浑天府,委实可惜了。”
悍娘拎着斧子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呆呆愣愣地像个小傻妞,因为她确实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实际上,对于云天府主的看重,悍娘而是心存感动和感谢的,可谁让她的云天府不能招收男弟子,只能对她表示遗憾了。
罗冲笑道:“府主大人,您也看到,悍娘不只嘴笨,脑子也是一根筋,她就是这样的人,天性如此,无法改变。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她啊。”
“我不会怪她……”
云天府主目光再转,落到罗冲脸上时,又变得凌厉起来:“我只会怪你!罗冲,我曾说过,你若食言,我不会放过你,不会让你有一天好过……我说到做到,你就等着吧。”
“府主大人委实没必要这样,我可是很尊敬您的。”
罗冲还是满面笑容,鞠躬作揖,心里也是不怎么害怕的,因为,她若是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那就意味着真的恨上自己了,可现在她还站在这里,也就是说,事情还有的商量。
另一个原因则是,罗冲心中也是感念她真心喜欢悍娘,才会连连鞠躬,不停赔罪,否则,就会像对待昨夜那些人一样:去你吗逼,爱咋咋地,老子谁都不惧!
执法堂的副堂主咱都不怕,还会怕你一个府主?咱又不归你管……
“你的尊敬,我受不起!”
云天府主说完这句,又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一看那个死人,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加入浑天府是何等愚蠢何等错误的决定了。走!”
衣带飘飘,她前方领路,所过之处,脚下不留一丝足迹。
“还不错。”罗冲心中暗喜:“看来她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不讲理,或许也是因为,对她曾经的丈夫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虽恨他,却也在牵挂着他吧……由此可见,婆婆的判断还是相当准确的。”
浑天府的府邸大门也是闭合的,但云天府主轻轻一掌,以隔空气劲也就震开了。
吱嘎!
刺耳的声响足以证明,这两扇大门的门轴很久很久都没有抹油了。
进去之后便看到,极其开阔的前厅大院还算干净,说明还有人在坚持打扫,但是院子中心的喷水池早已干涸,底层的黑泥都龟裂出一直多宽的道道缝隙。
除了前厅的正大门,其他的门窗也都是风尘已久,随便一处地方都在诠释着衰败、荒凉、废弃这类词语。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无法想象,这竟是罗天圣宗的三十六府之一。
吱嘎!
又是一道刺耳的开门声,前厅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随后走出来一位须发花白,满面皱纹的老者,只看脸,得有八十多岁,但他的腰杆还是挺直的。
“夫人!”
一见到云天府主,老人急忙迎上前来,大喜过望一般高声说道:“夫人啊,你总算回来了。”
“宏伯,很抱歉,我不是回来,我只是为了某件时间,来一趟罢了。”
云天府主对这位老人讲话时的语气,还是相当温和的。
被称为宏伯的老人顿时一愣,随即又是摇摇头,长叹一声。
“宏伯,你的身体怎么样?”云天府主轻声问道。
“老了。”
宏伯摇头回道:“打扫卫生都干不动了,只能扫扫地,擦擦桌子什么的。”
听他这样一说,罗冲也就猜到,这么大的一座府邸里,应该是只剩了他这样一个老人,再就是那位混日子等死的师尊了。
“混日子等死?”
一提到这个,罗冲不禁联想到药王付隆,估摸着,差不多都是一幅德行了。
这座府邸实在是太大了,云天府主和宏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往事,带着罗冲二人走了很久,穿过十几进院落,总算来到了一个位置偏僻的小院子里。
“进去看看吧,你们想要拜见的师尊,就烂在里面呢。”
一提到那个人,云天府主的神情语气中也就充斥着一股恨意,嘭!她把那两扇破院门一掌推开,率先走了进去。
宏伯稍稍落后,此刻转身问道:“你们是来拜师的?”
“是的。”罗冲点头。
宏伯也不知第几次摇头了,低声说道:“孩子,回去重选吧,莫要耽误了自个的前程。以前的那些孩子,都走得差不多了,走不掉的十几个,整日的都在发愁呢,你们竟还想往里钻。”
“看看再说,看看再说。”罗冲点头而笑。
还是那句话,相信婆婆的安排,婆婆不会坑自己的。
角龙踏血待在这座小院儿的外面,没有罗冲的命令,它绝对不会到处乱跑;阿黄还是跟在罗冲脚边,走到哪,跟到哪儿。
对于阿黄的存在,无论是内务堂的宋堂主,还是执法堂的韩副堂主,包括云天府主和宏伯,都没有在意它。这说明,阿黄的神奇之处隐藏极深,即便是黄血武侯都把它当成了一条最为普通的土狗。
在元武大陆,武者会把自己的战斗宠物当成最为信任的伙伴一样尊重和爱护,因此,只要罗冲承认阿黄是自己的灵宠,那么,即便是最为庄严的场合,只要罗冲被允许参加,便可以带着阿黄,没人会因为它是一条其貌不扬的土狗而驱赶它。
反之,有谁若是虐待自己的灵宠,就会遭到所有人的谴责和鄙视:对待自己最亲密的战友都是这般冷血,这样的人,不值得交!
罗冲跟在宏伯身后进了小院子,看到院子里的各种陈设都是相当整洁,凉棚下的藤桌藤椅也都是一尘不染,还摆着一套造型精美的海蓝瓷茶具。
说明宏伯他老人家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打扫这个院落,余下的时间才会跑去前厅大院扫扫地什么的。
整座府邸只剩了他还在照料着,这样一个老人家,确实是辛苦他了。
小院里只有一间屋子,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茅厕,再就没有其他什么了。罗冲不禁疑惑:“我的师尊大人就住在这里面?坐牢呢?”
云天府主好像非常不屑去推开那间房门,宏伯缓缓走上前去,先对着屋里说了一句:“老爷,夫人来看你了。”
然后再去开门,但屋里也没有任何回复。
宏伯轻轻一推,房门无声开启,倒是没有吱吱嘎嘎的那种声音。
房间的面积本就不大,站在外面就可以一眼看清楚,屋内,正冲着房门的位置有一张半高不高的矮榻,直接落地的那种,放在上一世的地球可以说成是榻榻米。
只是这张矮榻就占了半间屋子,上面连被褥都没有,只有一个长发凌乱,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斜倚着墙壁,摊着两条长腿,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
屋子里倒是没有发霉的气味,他身上的衣服也算干净,无疑,这都是宏伯的功劳,日夜照料着这样一个近乎于行尸走肉的人。
他就是堂堂的浑天府主了!
有人来了,他也是无动于衷,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但愣愣地盯着某个方向,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看到吗?”
云天府主一看到他,明显是更加来气了,指着里面的那个家伙,转头对罗冲说道:“这就是你的师尊,赶紧的给他磕头拜师吧!”
罗冲点点头,走进屋子,在矮榻前左右转了一圈,也没见浑天府主有任何反应。
然后,罗冲就出来了,在宏伯身边低声问道:“老爷子,师尊以前的那些亲传弟子还在吗?”
宏伯摇摇头,叹道:“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十几个曾经签过卖身契的护府弟子,必须等待浑天府被宗门彻底取消,他们才能离去。”
所谓护府弟子,顾名思义,就是说,只要浑天府存在一日,他们就不是ziyou之身,某种意义上讲,必须与浑天府共存亡。
但若是浑天府被宗门取消,这种意义的灭亡就无须护府弟子白白搭上性命了,他们的卖身契自然作废,就可以另投他宗了。
“这就好!”
罗冲反倒是咧嘴一乐,又进了屋子,冲着那位浑天府主鞠躬三次,然后,又侧着脑袋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接着又是连连点头。
最后,罗冲走了出来,煞有其事地冲着院子的空处高声宣布:“刚刚,师尊他老人家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但是他的亲传弟子,还是整个浑天府的亲传大弟子,这浑天府,打今儿起,就由我说了算了!”
云天府主和宏伯都愣了,心说这小子不只是胆大包天,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