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城外跟那些工匠一起做什么纪律培训,不辛苦吗?
对了,据说那些洋人对国人随意打骂,稍不如意就拳打脚踢,你有没有挨过打?
我也不得不说你两句,赵大贵要训自己家的下人,你怎么说也是读书人,何必去凑热闹呢。
要不这样,我跟赵大贵说说,你还是回来在学院工作,或者到我们的技术部,一起研发洋人的缫丝机更好。
以你的聪明劲和能力,肯定能帮上大忙。”谢尔敦劝说道。
“呵呵,我还想劝你到我那儿去呢,没想到你还想拉我呢。”杨威利不由哈哈一笑:“说真的,你到我那儿去一起培训怎么样,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副手。”
“学着你在泥地里爬来爬去,免了吧。”谢尔敦急忙摇手。
“那有什么,其中可是有真正的乐趣在呢。”杨威利摇了摇头,又指着谢尔敦惊讶地说道:
“不过,你这段时间的变化挺大的,身上多了一股高兴劲,脸上都像透着光彩似的。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啊。”
“那是,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做什么。”说道这段时间的经历,谢尔敦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将这段时间学习“机械制图入门”,又研发西洋机器,摆弄各种机床和蒸汽机的事情都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以前只听说洋人的蒸汽机好用,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这实际接触了,才知道这东西有多么厉害。
只要烧点煤炭,就能用蒸汽推动各种机械,比人自己干快了数十倍。
我们最近打算仿制一台蒸汽机,虽然不是来时的船上用的大型蒸汽机,但肯定是我朝有史以来的第一台蒸汽机,还能帮忙拉生丝赚大钱呢...”
谢尔敦炫耀起来,将蒸汽机制作方法还有配合用的齿轮箱等的构思一股脑说了起来,一时间止不住口,一直说了半个多小时。
杨威利笑眯眯地听着,并不插嘴,只是津津有味地听着。
说实话,谢尔敦说的很多东西都非常新奇,杨威利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他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够神奇,学的东西足够多了,没想到谢尔敦经历的新奇事只多不少。
至于谢尔敦所做的事情的意义,杨威利好歹也是对西方科技有相当了解的人,自然明白这种缫丝厂设备和蒸汽机的仿制,对整个国家有什么样的意义。
“这些事情,都太有意思了,你到我这边来,我们一起做这个事情,怎么样?”谢尔敦说完之后,不忘邀请杨威利。
“你做的事情的确非常有意思,也很有意义,我要有分身之术,肯定跟你一起干。
可惜的是,我现在还脱不开身,只能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做好。”杨威利不由说道。
“不就是在地上爬来爬去吗,有什么脱不开身的?”谢尔敦却是一愣。
“哪有那么简单,我想做水手,想做船长,想征服五湖四海,就必须慢慢积累,把现在的这一关度过了。”杨威利不由摇摇头。
“唔...,这什么纪律培训怎么还牵扯到船了?再说,你怎么会想当水手和船长的?”谢尔敦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杨威利不由一愣,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朋友看着聪明绝顶,实则心智有些不成熟,在数学和其他学科上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灵性,一旦涉及到一些现实的事情,就迟钝得厉害,从头到尾都没有琢磨透赵大贵举办这个纪律培训的深意。
如此说来,还要跟他从头开始好好说起。
“赵大贵办这纪律培训,你以为就是请几个洋人,教手下的人一些规矩吗?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其实,他请的那些洋人都是军人,还是特意从英国海军请的军官,其中有三人是尉官,其他人都是士官。
所以,这纪律培训表面上只是训诫工匠,教他们规矩,实质上却是进行军训,把人当做军队的士兵来训练。”
“还有这等事情,这真是稀奇了,赵大贵这是想干嘛呢?不怕犯了朝廷的忌讳吗?
再说,把工匠和伙计们当做军队训练,又有什么用,难道他们还会帮赵大贵打仗不成?
对了,就这么一件事情,你惨呼进去干嘛呢?还不如趁早退了。”谢尔敦觉得一下子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不由语无伦次地说道。
“赵大贵搞这训练,自然不是真想将手下工匠们训练成士兵,其真正意图,还真是字面意思一样,通过训练让工匠们知道规矩,以后用起来就会方便许多。
你想想,这些工匠都是好几个造船厂里拉过来的,互不统属,也不熟悉,甚至既有澳门的也有定海的,用起来很麻烦。
现在这样用军纪来整肃,培养上下服从的习惯后,再慢慢整合使用,就会容易许多。
我在旁观察了许多,感觉这数百人这么训练过一次后,以后用的时候肯定能如臂使指,会比一般工匠强上很多。
这赵大贵精明过人,每每做事出人意料,但最后效果又很好,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赚那么多钱。”杨威利急忙解释,免得自己这个友人出去胡乱说话,引出什么麻烦。
“还有这等事情,那倒有些稀奇了。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谢尔敦奇怪地问道。
“你不明白的。我们从澳门来的时候,就是坐那艘东方号过来的,这蒸汽船又快又稳又大,我当时就下决定以后就要做个船长,至不济做个普通水手也行,坐上一艘蒸汽船游遍七大洋。”
“这样啊,”谢尔敦隐隐约约记得杨威利上蒸汽船后兴奋异常,老是到船长室和蒸汽房跑来跑去,弄得很多人都烦,“是不是赵大贵跟你做过约定,说只要你参加这样的训练,就会让你去做水手,甚至船长?”
“那倒没有明说,但也差不多了。”杨威利迟疑地说道。
原来,杨威利相当聪明,又不像谢尔敦那样对现实的事情缺乏敏感性,当初看到二十多名洋人给赵大贵的员工做训练后,就瞧出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