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娘手中端着一个茶杯,将袖子也撸了撸,学着说书人的腔调开了口:
“话说天下第一圣教暗月教第三十二任老教主死的时候,教中纷争四起,扔给年仅十岁的冥河少主一个烂摊子,教中大多数人都不服这十岁的小孩子,更有人想要取而代之。”
“教中几大元老也都全部被人给收买,有了异心想要另拜他人为主,十岁的冥河少主就算是有滔天的本事,也断然是压不住教中几位元老的决议,教中日渐没有冥河的落脚之处。
只是后来冥河少主如有神助,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在暗月教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手刃了想要将他取而代之的那人。不仅牢牢的坐上了新教主的位置,还将教中几位元老撤离了职务,所有的教众全部臣服,并谈之色变。”
说到此老板娘颇为感叹道:“唉!真不知道当时年仅十岁的冥河教主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那些教众甘愿臣服,还将暗月教统治的一派向荣!”
她的眼中全是钦佩,似有神往。
半晌她才从感叹中回过神来,见顾云瑶正认真听,便接着又道:
“听说那冥河教主长得剑眉星目,容颜如画,周身风仪无人能比,普天之下唯他一人能当得上俊美绝伦,就算是有天启第一美人之称的姽婳公主,见了之后也自愧不如,曾盛赞道: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听人说这冥河教主一身冰肌妙骨堪堪能把女子比下去,肤白赛雪,细润如脂,比顶好的羊脂玉还要温润莹透,只是可惜大抵是天妒容颜,这样的男子不长命,十年之前便去世了。”
说到这里,这老板娘的语速也低沈了下去,似乎在为英雄扼腕。
“可怜冥河教主并未曾留下一儿半女,与他情同手足的漓刖长老接替了暗月教主的位置,漓刖悲痛难忍,加之思念心切,便将冥河教主背上最好的人皮剥了下来制作成扇面,将冥河的琵琶骨研磨成扇柄,日日将那把骨扇放在身上,说这般就能如冥河教主生时日日还在他身边一样。”
这几句话老板娘说的颇为用力,像是咬牙切齿一般。
思菱在一旁接到:“你说的难不成就是这把骨扇?”眉眼之中尽是鄙夷。
“小哥真是慧眼,就是这把骨扇,你看看这扇面,这骨柄,经了这么多年可是一点没有变过,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老板娘颇为自傲,似乎真是觉得这件东西弥足珍贵。
思菱轻嗤道:“漓刖教主不曾离身的东西,你们又是怎么得来的?”
老板娘这次面上有些许不愉:“小哥怕是不懂行里面的规矩,这东西怎么得来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思菱一听,便要反驳,被顾云瑶给拦住了。
“这扇子虽好,只是谁愿带着死人的东西在身边。”顾云瑶将那把扇子合起来,放在了柜台上。
那老板娘脸色一变,一时之间面色有些难看,转瞬又换成了笑脸:
“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扇子可不是寻常物,今日我看与公子有缘,公子不如就将这扇子买走……”
老板娘的笑里面颇有深意。
春红看出自家小姐是极喜欢这把扇子的,于是上前问道:“这把扇子要多少银子?”
老板娘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两。”
顾云瑶对着那老板娘勾起唇,笑了笑。
春红见顾云瑶点头,便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老板娘眉开眼笑的接过,一脸欢喜的说:“少爷下次有看得上的东西,只管来小妇人这里拿。”
顾诺愮淡笑了下,没再停留,将扇子装进自己的怀中。
待她们三人走远之后,从这店铺暗阁之中出来一个男子:“她果真不记得了?”
那老板娘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她们三人一行出了店铺往南街去了,许久之后思菱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那把骨扇会是真的吗?”
顾云瑶摇了摇头,眸中深沉一片,扇子上面黑色的花纹根本不是巧合,她这个身体似乎跟暗月教有着某种渊源,刚才那老板娘明显是极想要她买下这把扇子,到底是出于利益还是其他,就如这把骨扇的故事一般,有待考究了!
又在街上逛了片刻,始终没有看到什么赌坊,顾云瑶便吩咐春红寻了一处酒楼点了些酒菜用饭,酒楼之中才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去处,虽然消息鱼目混杂,但总是有些意思的。
用饭的时候,有一桌穿着像是武林人士的人在说:“听说这次百花会暗月教也会要参加。”
有一人问道:“难不成这漓刖教主他还想将女儿嫁到皇室?这漓刖膝下也没有女儿啊!”
打先开头的那人道:“谁知道呢,只是今年的百花会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听说这漓刖教主轻易不出教,若是出了教……你们还记得八年前随州冯员外满门被灭的血案吗?”那说话之人的声音小了许多。
“听说是因为窝藏了暗月教的逃犯,漓刖教主亲自出教,冯家庄一百四十余口,无一生还,那血从院子里流出来,就像小溪流似得。”
就在这时,有一长相清秀书生打扮的人上前向那帮人问道:“你说的冯员外,可是随州岚丘的冯大善人冯玉泉?”
几人听完之后,脸色一变,齐齐摇头:“走开,走开,不认识。”
那人一见几人这般脸色,一瞬之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小脸苍白一片,也不再多问,扔下一定银子,匆忙走出了客栈。
顾云瑶看了看那人的身影,若有所思,压低声音对思菱说道:“去跟着那人。”
思菱眼中划过一丝迟疑,似有些不放心顾云瑶的安危,但是又不得不遵从顾诺愮的命令,焦急的跺了跺脚,这时一抬头,看见窗外的一抹暗影,她眸中划过一丝亮光,这才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