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琪尔笑着答应着,抬步向自己的梅英轩走去,身后的女孩等候注视了片刻方才合上房门。
月光皎洁,洒在青砖地面上,透着丝丝凉意,闫琪尔低着头一步一格,口中念叨着砖块的个数,想弄清楚两殿究竟相隔多远。
猛然间抬头却看见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烛光的麟趾殿,心下知道那是君炀的寝宫,不由得心中一阵阵的犯嘀咕,
怎么都不点灯啊?这位兄长就这么喜欢黑暗的地方,咦,这人还真是奇怪,还是离开宴席后根本没回来,难不成是因为我和夕颜的到来闯入了他私人的世界让他不开心了?就这么讨厌我们么?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失落,闷闷喘不过气,想她闫琪尔一向大大咧咧,何曾这样如此在意一个人的想法,真真是没事找事。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努力挥散了脑中所有乱七八糟、隐晦不明的东西,转身直奔自己的寝殿,丝毫没有发现就在她身后那白衣翩然,容颜俊秀的少年已然在她身后不远处默默站了许久。
他望着月光下的那抹红影,时而兴致勃勃的数着脚下的砖块,时而踌躇着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宫殿,想起白日里两人的初见,明媚的阳光下,那丫头冒失的闯入他的视线:
“你好,炀哥哥,我叫闫琪尔,你可以叫我尔尔。”
而他眼脸未抬,攥着青花盏,无视于她的存在,而她就那样倔强的伸着手不肯收回,倔强着与他做抗争。
之后的宴席上,她似乎忘记了下午时他对她的冷遇,微笑着将点心放在他面前餐盘中,那笑容毫无芥蒂,发自内心,真的,很好看。
他的古怪脾气在天宫中可是出了名的,这仪瀛宫,无论是谁,路过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开些许,像她这般,明知他的脾性,还要主动接近,不加半点防备,倒还是第一次。
少年凝了眸,心头涌动着别样的感觉,就好像冰封了很久的地方突然被注入了一丝阳光,有些不适应,但,真的很暖,很暖,
“闫、琪、尔......尔、尔......”
君炀一字一顿的念出女孩的名字,薄唇不自主的上翘,她眉心那鲜艳欲滴的朱砂痣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开始有些期待日后的生活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点点束束洒在床幔和地毡上,明亮而剔透,而闫琪尔蜷缩在锦被中,依旧流连美梦,这时不知是哪里冒出的手拉开帷幔,并不断轻拍着她的肩膀,伴随着一声声轻柔的呼唤:“殿下,殿下,该起身了,殿下?”
女孩自是不愿,已然忘记了自己如今身在何处,还以为尚在家中,是蝶衣在叫她起床,遂闭着眼不满的嘟囔道:“干嘛?老妈,不是说早上不要叫我,还没睡醒呢。”
可那双手极是锲而不舍不停推着她的肩膀,伴随着阵阵低呼,闫琪尔哼哼,刚要闹起床气,突然想起自己身在天国,顿时困意一扫而光,猛地坐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吓了面前的安琪儿一跳:“殿下,你还好吧。”
“这么早就要起床吗?”女孩看着面前白衣圣洁,容貌清秀的安琪儿,眉毛鼻子皱成了一团。
“是啊,王子殿下和夕颜公主已经去上书房好一阵了,见您迟迟不到,便遣我来看看。”安琪儿说话间,已经细心的为她准备好衣服并放在床边,还有打好的洗脸水以及手帕,处处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闫琪尔一听到别人都已经起床上课去了,一个激灵,蓦时再也坐不住了,翻身下床动作麻利的穿衣梳洗,再跟着安琪儿来到墨韵堂。
一进殿堂,她便看到殿中坐在上首书案后那须发洁白,表情严肃的师父,于是不好意思的拿出她招牌的灿烂微笑,十根手指在背后绞成了麻花状,轻手轻脚的走向君炀的陈夕颜之间的空席。
今日那少年身穿米色常服,看似简单的衣裳,却别有心机的绣着云龙暗纹,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黑发用发带束到在脑后,他尚未成年,遂在成年礼之前,不参加朝会和其他重大场合时,衣衫饰物以简便为主,可即便如此,依旧难掩他眉目如画,霸气天成。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陈夕颜压低了嗓音,微微低头侧目,一脸担忧的看着好像还迷迷糊糊的女孩。
“没事,就是一不小心起晚了,好困啊。”闫琪尔小心地坐下,苦着一张脸,眼神不住的瞟向那静默的少年,只觉得自己眼皮直打架,恨不得现在就趴在面前的小桌上美美的补个回笼觉。
君炀听到动静,微微放下手中书简,偏过头瞟了女孩一眼,目光中满是森寒冷漠,好似因为受到了打扰而不满。
她只觉那眼神如利刃一般刺向自己,顿时一个激灵,立刻三缄其口,不敢再弄出声响,大胆的看着他咧嘴微笑,露出八颗牙,十足的可爱宝宝模样。
她居然有些怕他,这样的小心翼翼在她身上倒是极少见。
少年未再有言语,淡淡的转过头去继续看书,如至无人之境,坐在上首的老者向闫琪尔礼节性的略点了点头,清了清喉咙,准备再次开讲。
这时,一道淡蓝的身影猛地冲进来伴随着嘻嘻哈哈的声音:“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闫琪尔一惊,只道居然有人比她还要迟,而身边的君炀表情淡然的埋头书本,似乎早已司空见惯,顿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双纤尘不染的靴尖,再往上是绣着波涛海浪的淡蓝色的衣衫下摆,镶嵌宝石的宽腰带,只一眼便可看出其衣料名贵,不同凡品,身材算得上高挑,侧脸隐约可见其棱角分明,眉清目秀,漆黑如墨的头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束在发顶,只是额上那两只突兀的银色龙角让女孩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是谁?怎么头上还长角?这么奇怪,舅父也没说过炀哥哥有这样的兄弟啊?
PS:我们这愿意赖床的女主啊,真是暗暗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又多了一位头上有角的,大家不妨猜猜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