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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生死(1 / 1)

溯斐听着马车内凤栖的怒吼,手下抖了抖,哪里敢停下,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凤栖心口燃起一股邪火,恼得不行,手上苍云代抓得也紧,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见凤栖执意要甩开自己的手,苍云代眸色更深,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他倏地起身逼近凤栖,另一只手扣住凤栖的另一只手腕,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他与车壁之间。

凤栖看着他突然凑近放大的脸,如诗似画,烟雾笼罩,淡淡的冰冷气息迎面将她笼住,心下一惊,手上挣扎的力度越发的大了。

她愈是挣扎,苍云代扣得愈紧,苍云代扣得愈紧,她愈挣扎,反倒有些恶性循环的味道了。

凤栖咬了咬下唇,清澈水灵的眸瞪得大大的,满载着恼怒羞愤,苍云代抬眸,一眼就能望到底。

苍云代呼吸浅浅,微暖的气流带着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凤栖的脸颊,轻拂而过,暖暖的,有些微痒,她一贯带着玩闹笑意的脸上染上了红红的胭脂,又被气的,也有因为他们此时的距离而感到微微尴尬的。

凤栖感觉她此时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脑袋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此时是该继续气恼好还是尴尬好。但她也有些些感觉,这个时候,她是该推开他的。只可惜她的两只手腕都被某人扣住了,动弹不得。

“你,你快滚开。”前世今生,凤栖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流阵仗,此时她还能收拢点点意识,没有被苍云代近在咫尺的俊颜迷了心智,已是她意志力坚毅了。他若是再不离她远点,只怕她真要全军覆没,缴械投降了。

只可惜凤栖这话语气凶恶,说出来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反倒是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在心头,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想要接下来动作。

苍云代似乎也起了挑逗之心,故意又靠近了她一些,暖暖的热气呼在她的脸颊上,“你不是想要下车吗?现在就可以下了。”

凤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你丫的抓得她牢牢的,她就是想下车也下不了啊。“你,你给我死远,唔……”

凤栖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张大了数倍的脸,唇上凉凉软软的,鼻尖满是他冰冷的气息。好不容易回笼的意识再次飘散。

苍云代只觉得车上一震,他本是想要挑逗凤栖而故意倾斜的身子没有立点,直接就向前倒去,唇上轻轻软软,香香甜甜就像小时候吃过的细腻的棉花糖。

苍云代一惊,赶忙借力起身,车身再次一震,还未立稳的身子向后倒去,连带着凤栖也扑倒在他怀里。苍云代牢牢地护凤栖在怀里,后背重重地撞在车座上,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马蹄纷沓和嘶鸣声。

“世子,有刺客,小心。”溯斐极力稳住马车,无奈马儿受了惊,破空而来的羽箭和轰隆隆滚滚而下的石块木桩让他猝不及防。

铮铮铮。

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莞香木的马车,石块伴着粗大的木桩从山坡上轰隆隆地滚下,毫不留情地砸向马车,马车惯性倾斜,侧面就是高于百丈的悬崖。

溯斐心惊,拼尽全力想要拉住马车,可凭他的力气,就是运气全身的内力也做不到。

铮铮铮。

羽箭一拨拨而来,全然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身子随着马车倾斜,溯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开射向马车的羽箭,不让羽箭射进马车内。却突然感觉有股力量将他托起,狠狠地甩离马车。

溯斐惊恐地瞪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马车,带着马车里的人,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掉落悬崖,砸向岩石的瞬间粉碎成屑。“不!”

滚滚的落石木桩随着马车一起滚落悬崖,沉寂。

“世子!”溯斐被那股力量摔落在地,蹬脚飞奔到崖边,运起轻功就要飞身而下,却被身后一股力量抓回,狠狠地摔在地上。

“冷静点,云世子他们不会有事的。”泠溪越过滚落满地的落石木桩,温润的声音淡淡。他远目看向崖下,悬崖深深,看不见底,他眸光看不出深浅,脸上惯有的温润笑意此时也收敛的干干净净。

凤栖有些搞不懂此时的情况了,她只记得在马车撞上岩石前,苍云代抱着她跳出了马车,然后呢?

睁开眼看见的是明白色的衣裳,鼻尖尽是苍云代冰冷的气息,他的手紧紧地揽着她,将她护在怀里,天旋地转,耳边有落石的声音,也有乱石木块之类的打在她的身上,有些疼。

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双手收紧,感觉到心安的同时,意识开始涣散,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

醒来的时候,入眼是宽大翠绿的树冠,她平躺在地上,身上有淡淡的冰冷气息萦绕,一件宽大的明白色锦袍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凤栖微微动了一下,身上突然就传来尖锐的疼楚,她挣扎着起来,却疼得龇牙咧嘴,巴掌大的小脸都疼得皱在一起了。费力地环视四周,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苍云代。

但她还活着,他,应该也是无事的。说不定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般想着,手里抓着明白色的锦袍外衣,心突然就安定了。

忍着疼,她抬头看向头顶高高的树冠,树荫罩在头顶上,遮挡住了远眺的视线,阳光却零星的洒落,风吹叶动,斑驳的光影也随着摇动,隐约透出水色的蓝天。

突然就怔住了,愣愣地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看着头顶的枝叶晃动,嫩绿、浅绿、深绿、墨绿……层层叠叠,树叶相互厮磨发出“沙沙”的声音,光与影交错。

凤栖缓缓闭上了眼睛,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静。清风吹拂而过,温柔地摩挲着她细嫩的脸庞,撩起耳边散落的青丝,像母亲般温柔,也似孩童玩闹。

身后突然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轻轻浅浅,缓步而来,在距离凤栖三尺的地方停下。熟悉的冰冷气息笼罩,静谧安详,凤栖的意识有些微散,风拂过树梢,捎来绿叶飘飘。

纤长如玉的手为她拈去落在发上的绿叶,好似叹了一声,又好似是她的错觉。

凤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却不其然望进他专注于她的眸里,深邃,悠然,如墨的眼瞳里流转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却也在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醒了?”苍云代把玩着从她发上拈下的落叶,声音清冷。

凤栖乖觉地点点头,红唇轻抿,“这里,是哪里?”

“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记得。”凤栖点头。

“我们落崖了,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们还没有完全离开福禄山的地界,但具体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苍云代转身,手臂伸长一指,落在他刚刚走过的小道上,“那里,是绝壁,也是死路,不通。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往反方向走了。”

“害怕吗?”见凤栖低下头没有说话,他问。“如果我们找不到路出去,可能就要困在这里了。”

她抿唇,“有你陪着,有什么好怕的。”又觉得这话好似不妥,又道,“反正就是死,我也要拉你陪我。”

“好,我陪你。”他应。

凤栖抬头看他,他目光清冷,却好像夹着一丝笑意一点温情。凤栖一怔,紧紧地盯着他看,却在下一瞬撇开视线,微微侧过头,留了一个乌黑的后脑勺给他,只是对着他的那一只耳朵上,有微微的红晕。

看着凤栖别扭的样子,苍云代心情大好,轻缓而笑。笼在眉间的薄雾散去,露出如诗似画的绝代容颜。

他的笑声轻而缓,冷而清,却让凤栖微微有些恼意,别过去身子,突然就不想理他了。

难得见到凤栖含羞带怒的小女儿姿态,苍云代不但没有止住笑,反而笑的更欢了,性情使然,他的笑不似傅易烜张扬的爽朗大笑,不似南?晔风流暧昧的笑,也不似泠溪总含在嘴边如沐春风的笑。

他的笑,清清淡淡,不似百花艳,却比百花更迷人眼,给人一种远山浓雾尽散,终可窥见群山巍峨一角的感觉,清冷散去几分,风华更显卓绝。

凤栖恼怒地转身瞪向他,却因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显现出来的明显高度差而只能看见他扬起弧度的薄唇,唇若涂丹,不点而微红。

靠,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她好看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嘴唇都比她好看。凤栖忍不住爆粗口,眸中的恼意换上愤懑,眼睛瞪着他的唇,恨不能冲上去咬他一口。却在瞬间想起,在马车跌落前的那意外一吻,清冷软绵,微微的甜。

想到这里,凤栖的脸突然就“腾”地红了,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急急忙忙地想站起,却不慎踩到过长的裙摆,身子一歪,跌进了伸手来扶的苍云代的怀里。

苍云代抱住她软软的身子,淡淡的梨花香带着浅浅的青草香弥漫在怀,即便是再冷再硬的心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柔软了下去,苍云代突然就生出了想要就这么抱一辈的想法。

他的想法刚刚一闪而过,胸前就传来一股推力,他猝不及防,被这推力猛地一下,脚下退了几步,撞向背后的树干,疼得他闷哼一声。

凤栖一惊,羞恼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她没有是多大力啊。“苍云代,你没事吧?”

“没,事。”苍云代皱眉。

凤栖突然想起他们是从山崖上滚下来的,一路上苍云代都将她护得紧紧的,所以除了被震得有些疼,她身上其实一点伤都没有。但那样崎岖的山路,山坡上还布满了小石子。

凤栖脸色一白,急急忙忙跑到苍云代身边,不由分说地拉开他与大树的距离,看向他的后背,霎时脸色惨白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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