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
这个名字一出,场间顿时略略发愣了一下——这名字……倒有点奇致啊。
游副台长皱起了眉头,低声道:“哗众取宠!”
黄副台长呵呵一笑:“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这么个名字,我真想不出他要讲什么。”
“就是,难不成还讲个女的主角啊!”
“武侠是男人的世界,题目居然出现了女字……呵呵,业余就是业余!”
“无聊,就是乍听吃惊罢了。”
“不用继续听了吧。”
几个台领导也纷纷不看好,唯独华副台长瞬间将目光盯住了林潇,眸子里满是不解!
他根本想不到林潇会报出这样一个名字!怎么回事?方才给他看的不是《楚留香传奇》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白发魔女传》?!
这算什么?难道是小林在意气用事,故意用了这么一个名字,然后内容还是《楚留香传奇》!或者,就是一部很次的备胎版小说?
靠!小林你好糊涂啊!本来他们就想挑你的毛病,你怎么还自己犯这种错误?
华副台长是根本没想过林潇准备了两份作品,就他看来,一部《楚留香传奇》就足够惊世骇俗了,还两部牛逼作品?你当你是神啊!
其实,华副台长不知道,林潇脑子里的经典武侠作品多着呢,别说两部了,就是再多都拿得出来!
可这话打死华副台长他也不会相信啊,所以下意识地他就把林潇这话当成了气话,是意气之争,一念至此,他就是一阵跺脚,不断用眼神示意林潇。
然而林潇却仿若不知,他大致猜得到华副台长在担心什么,可是他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在心底淡淡一笑:意气用事?怎么可能啊!这部《白发魔女传》虽然在书面销售上不如《楚留香传奇》系列那般惊人,甚至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可它到底是多次搬上银幕,极为林潇那个世界的民众所熟悉的大作!
整部《白发魔女传》,自一个少年遭遇劫镖而始,由悲情男主卓一航吟诵诗词,飘满山崖为终,煌煌近四十万字,这在当时的武侠之中,绝对算是中长篇。
而纵观《白发魔女传》,其最经典也是最成功的一点便在于,入木三分地刻画出了魔女练霓裳这个角色!让女性为主的武侠小说也开始有了一席之地!
是的,练霓裳。
那个由母狼养大,绝世女侠收养的狼孩。
那个动辄杀人削指,所为尽由本心,令人捉摸不定,闻风丧胆的玉罗刹。
那个敢爱敢恨,色艺双绝,杀意与美貌并存,强势与柔情同体,开创为爱一夜白头的练姐姐。
只要看过《白发魔女传》,就很难不对这位可怜又可敬的“练姐姐”心怀万千感触。论情,她敢爱敢恨,为了心爱之人毫不理会世俗之见;论义,她曾辗转千里,将熊廷弼的兵书《辽东论》转送给边关大将袁崇焕。但就是如此有情有义的奇女子,纵读下来却是让人扼腕再扼腕,身世不幸也就算了,好容易修成一身武功,也震慑了绿林好汉,可到头来却是因为那样操蛋的原因,赖以生存的家园明月峡毁了,结义的姐妹死得十不存一,在烧毁的山寨前,可怜的练姐姐甚至在幸存姐妹劝她回去时说出了“你叫我回到那里去?”那样心丧若死的苦语……
而这些痛苦,大多都是男主角卓一航加诸于她的!
林潇纵观两人的感情史,发现除了开头相遇稍稍旖旎甜蜜了一点之外,其余的部分……则基本就是一个字!
虐!
真特喵的虐!
几次相遇几次分开,男主角卓一航出于家国师门的重责,表现得那般扭捏磨蹭,该断又不想断,想随又不敢随,简直扭捏得丧心病狂,当时就看得林潇无比火大!虽不能将两人的悲剧全归结在这上头,但悲剧的发生,却也与他的怯懦脱不开干系。尤其是在最后,好容易不怂包了,敢于向练姐姐写诗表白了,练姐姐也下定决心远赴武当与他问个明白了,可结果呢?
坑了个爹啊!
林潇当时就想问,哥们你是属金鱼的吗?只有七秒钟记忆?你在写诗之时的决心呢?说好的誓言,说好的浪迹天涯呢?结果你居然迷迷糊糊地就受人怂恿,对练姐姐出手?好嘛,这下终于绝了“练姐姐”最后一点柔肠,随后一夜,练霓裳青丝换白发,世上再无玉罗刹!
《白发魔女传》,也是依此开了女主为爱一夜白发的先河!
如此一部辗转虐心的佳作,如此有噱头,反转,跌破三观的武侠小说,林潇就不信拿这一部《白发魔女传》,还堵不住这群台领导的嘴!
所以当下,他对华副台长的担心只是略略一笑,并不在意,反倒在一众的质疑声中踏出了一步,沉下嗓音,缓缓叙道。
“一剑西来,千拱列,魔影纵横:问明镜非台,菩提非树,境由心起,可得分明?”
不得不说,林潇专业的功底实在杠杠,这一句一出,一股‘不明觉厉’的气氛便在场间油然而生,瞬间,几个台领导的嘲讽议论顿时戛然而止!
但没等他们体悟到这句勾勒的完整图景,更没等他们从这句中回过神来,林潇便又是踏出一步,再度朗声道。
“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后世评!且收拾,话英堆儿女,先叙闲情。”
这句落下,几个打哈欠,无心倾听的台领导顿时咦了一声,竖起了耳朵,一些武侠爱好者更是立即陷入了沉思——什么意思?这是在讲江湖吗?什么叫“是魔非魔,非魔是魔”?打禅机?一剑西来,又是谁的剑,谁纵横?
一系列的疑问瞬间涌上脑海,然而林潇似乎依旧不愿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旋即踏步上前,口中不停,语调却由豪迈渐渐转成轻叹唏嘘。
“风雷意气峥嵘,轻拂了寒霜妩媚生。叹佳人绝代,白头未老,百年一诺,不负心盟。短栽花,长诗佐酒,诗剑年年总忆卿。天山上,看龙蛇笔走,墨泼南溟……”
林潇诵到此处,略略一顿,长吟道:“词寄……沁,园,春。”
随着这一首长词的最后一字落下,场间仿佛瞬间静止了数秒!
游副台长眯起了眼睛。
黄副台长叩起了桌子。
华副台长张大了嘴巴!
就连台长都抬起了头,盯住了林潇。
几个原先或是无精打采或是面带不屑的台领导全部愣住了!
林潇甚至都还未说一句正文内容,仅凭一首词的文采,便已震惊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