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正文完结(1 / 1)

接下来的时装周,孙子期忙得飞起,几天下来行程密集,除了连续看秀,还跟几个一线大牌的负责人商谈了未来合作的可能性。因为之前跟Drama的合作系列获得了不错的评价,PickUp如今的地位又往上走了不少,休息时间也有几个时尚媒体过来邀请做专访。

孙乐童交给了潘彼得去带,每天就在米兰这玩玩那逛逛,偶尔过来看看她工作。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回国的日期。

孙子期临上飞机之前给余城拨电话,拨了好几个都是响很久没人接,孙子期稍微疑惑了一会儿,但也没太在意。最近事情多,两人通话不像之前那样有规律,反正他们今天回国的航班时间他也是知道的。

坐长途飞机最是累人,长时间的飞行下来,孙乐童走出通道都感觉瘪瘪的。

孙子期虽然是睡了挺长时间,但脸色也不好,脸蛋素着,想着待会儿要见他才抽空搽了一点口红提气色。

潘彼得早就安排了车子过来接了,一行人走到地下停车场,两辆车,母子俩跟潘彼得上了其中一辆,姚瑶自己上了另一辆。

拉开车门之前孙子期还预想着会看见余城的脸,结果没想到后座居然空寥寥的,车上只坐着个面善的司机先生。

“他人呢?”一等潘彼得坐上副驾驶座,她就问了一声。

潘彼得回答:“老板已经在等老板娘跟少爷了。”

孙子期皱了皱眉。

以余城的性子,就算是忙都势必会抽空来接,更何况听潘彼得的语气,他也不像有什么别的事情。

车子沿着机场高速往市内的方向一路开。

孙子期首先给方昭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方昭和软声软语地问了几句情况,便道:“快一个月没见小娃娃了,你爸挂念的很,有空过来吃饭吗?”

航班落地正好是东八区傍晚,也的确到了晚餐时间。孙子期略一思忖,让潘彼得临时改道往半山园去。

潘彼得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应了下来,也没给余城打个电话什么的。司机先生三两下功夫,车子就从容地停在了孙家别墅的铁门前。

方昭和在池塘边上等着,一见他们下车就迎上来作势要抱孙乐童。

“妈,你小心腰。”孙子期没让,“孙乐童都多少岁了还要外婆抱,他最近长个,重了不少。”

方昭和看着圆滚滚的小娃娃,笑着“嗳”了一声。

孙乐童哒哒哒地就往屋里跑。

屋里已经准备好晚饭了,孙亭生端端正正地坐着,霍一鸣跟蒋容也在。孙子期状似不经意地环视一圈,暗自说了一句自己多想,最后还是抿着嘴唇落了座。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霍一鸣跟蒋容收尾,孙子期在一边跟方昭和说话,等又过了大半个钟头,她摸出手机一看,余城还是没有回电。

隐隐地有些心焦起来。

该不会是出什么状况了吧?

她抓起包包起身:“妈,我到余城那边去一趟。”

“这个时间?”方昭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孙乐童,“那你去吧,把小娃娃留在这里一宿,别跑来跑去,他都累着了。

孙乐童看起来的确不太精神,孙子期点点头,跑去跟他说了几句说自己临时有工作就出了门。她拿了车钥匙想开方昭和的车出去,没想到一打开铁闸,潘彼得居然还等在外边。

“怎么还没走?吃饭了么你们?”孙子期一脸微诧地上了车。

潘彼得笑笑:“老板吩咐过,得送您过去。”

孙子期轻轻蹙眉:“他到底在做什么?电话也不回。”

潘彼得还是笑:“老板他,现在有点忙。”

黑色的suv沿着快速公路前行,天色已暗,离余城的家还有一段距离,孙子期倚着椅背渐渐地眯了过去。

等她后知后觉地被一个刹车惊醒,抬头一看,四周的景象却是完全的陌生。

“阿潘。”

“怎么了老板娘?”潘彼得迅速回头。

“我们这是去哪里?”孙子期落了一点车镜,“这不是去余城那里的路。”

潘彼得说:“老板不在那边,在别的地方等您。”

孙子期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但没等她问出口,车子就安静地向右驶下快速公路,稍减码数往波光粼粼的大海开去。

居然,开到海边了?

几分钟后,车子稳妥地停了下来。

潘彼得抿着笑,麻溜地下地开后座门:“老板就在里面等老板娘。”

说完也没等孙子期的反应,直接又上了车,司机先生一脚油门下去,suv就又沿着来路开远了。

孙子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站着几秒缓了缓,才打起精神去观察这栋黑灯瞎火的别墅。

这是个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整体都建在海上,外观是钢化玻璃加木质结构,里面没开灯,看的不是很清楚,大门半掩着。

随着厚重的双开门板缓缓敞开,只听见一阵轻响,室内顿时一片通明。

孙子期被光线刺激得下意识挡了挡眼睛,等适应后将手放下,看清眼前的景象,瞬间愣了愣。

在建筑中央的顶上直直地坠下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灯饰华贵而朴实,如花绽放。吊灯之下,是一个此起彼伏的雕塑森林。四周空荡荡的,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可以看见夜晚墨蓝色的海水,以及海水里成群游过的五彩斑斓的热带鱼。

不止如此,从步入玄关的第一步,脚下便以玫瑰铺就了一条精致的小道。

一步步沿着它走,即可注意到头顶十几米处的二层,以及雕塑森林旁边弧度极大的楼梯。孙子期弓身拾起两朵带茎的玫瑰,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沿着那条华丽的道路往上。

楼梯是全木结构,扶手摸起来有种安稳的历史感。

二层总共有四个房间。

近楼梯的是一个整洁的书房加空中花园。

右边是一个儿童房,房顶精致地描绘着星系图,挂着星球模型,地上打造了各种地势的微型模拟,一张蓝色的儿童床摆在太阳模型的地下。

左边是一个巨大的画室,角落里摆着林林总总的石膏像跟绘画工具,地上铺着一幅尺寸惊人的地毯,上面画着奥菲利亚,从这处的玻璃墙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附近的一片樱花林,等到明年早春,她或许就能看着那片极美的樱色开始一天的画作。

最后一个房间。

孙子期轻轻地推开那扇门,灯光无声亮起,玻璃墙外正是沉静的大海,月色温柔,静静地从外渗入,偌大房间中出奇地冷清,居中摆放的巨型双人床上,放着一件白色的纱裙,以及一张白色的卡片。

孙子期半握着的拳头抵在上唇,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是一件婚纱。

婚纱是露背式的,一穿上便会露出整个漂亮而瘦削的肩胛骨,下摆没有拖尾,既适合孙子期简洁的审美风格,又显得优雅大方。

孙子期抚摸着婚纱上繁复的手工刺绣,面容隐在散落的长发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等她细细看过一轮婚纱,才捡起一旁的卡片打开。

卡片里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她看着这几个字,终于掩不住地轻轻笑了起来。

***

幸好包里总是带着化妆品。

孙子期旋开口红,仔细地画好唇型,对镜审视了半晌一袭白裙的自己,末了,才换上床脚边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高跟鞋,按着卡片上所说的那样,沿着主卧旁边的另一个折角楼梯慢慢的走了下去。

下到一楼,楼梯口正对着一扇紧闭的木门,一旦打开,就会看见大海。

门向里开。

她握着把手,刚想向前一步,就被猛地拉入了一个怀抱。

一个熟悉的、宽阔的、滚烫的怀抱。

她努力地仰着脸,不让他的西服蹭花自己刚化好的妆。

“我等了好久。”

他低哑的声音在头顶沉沉响起。

孙子期抿着笑:“你让我一个人又穿婚纱又化妆,当然久。”

余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明明灭灭:“只有我们就好,不需要别人。”

孙子期伸手紧了紧他的脊背,“嗯”了一声。

“新家。”余城偎在她耳边说话,“喜欢吗?”

“喜欢。”孙子期点头,还是忍不住眉间眼梢的笑意,“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余城把她抱得更紧,想了半晌,回答道:“很久之前了。”

孙子期沉默片刻,在他的耳后留了一个浅浅的唇印。

“跟我来。”

没抱多久,余城摸了一下她微凉的裸背,领着她向着海的方向走。

屋后是个木头架起的大平台,有如一个敞开的码头。

地上铺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余城让她站在其中一小块区域,独自向前多走几步,并拨开厚厚堆积的玫瑰,翻出了一把木吉他。

孙子期已经开始笑了起来。

他今天舍弃了私下里最爱的全黑运动装,转而穿了一套全白的西服。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这样的行走画报本来就怎么穿怎么好看,但也不知怎的,孙子期总觉得月色之下,余城好像又突破了自己对他熟知已久的印象,好看得更上了一层。

吉他清亮地响起。

耳边除了时远时近的海潮,就是他低低倾诉情话的歌声。

“Asallthingsarefilledithmysoul

Youemergefromthethings

filledithmysoul

Youarelikethenight

ithitsstillnessandconstellations

Oneordthen,onesmile,isenough

AndIamsolucky

BecauseIamyourman……”

他的眼神隐忍而炙热,直直地看向她。

她笑得慵懒,脸颊上不知是腮红还是原本的肤色,有如地上的玫瑰一样染着一抹艳丽的红。

余城哼着歌词,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直到吉他声终了的一刻。

“……BecauseIamyourman.”

这句歌词久久回响在方寸之间。

咻——!

嘭——!

歌声一停,一朵巨大的烟花便立即在他们的头顶轰然炸开。

孙子期掩着嘴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余城放下吉他走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从背后搂住了她。

烟花还在劈头绽开。

金色的字母在漆黑的夜空一字排开。

OPHELIA

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响。

另一排红色的字母续着她的名字排列开来。

MARRYME

夜空深海。火树银花。一切,美不胜收。

孙子期心头重重一跳,眼角发烫地回头看他。

他一动不动地回望,搂着她的手正在微不可觉地发颤。

“余先生,你好俗。”即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她还是下意识笑他。

“俗就俗。”余城不由自主地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余太太到手了就好。”

孙子期笑着别开脸:“我可是一句答应的话没说。”

“你进了我的房子。”他啄了一下她戴着耳钻的耳垂。

她不为所动。

“还穿了我给我媳妇儿准备的婚纱。”他又啄了一下。

她还是不为所动。

“想耍赖啊你?”他抵着她的额头看她。

“嗯哼。”她笑着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不然你觉得我太容易到手,到时候我政.治地位不稳固,家里闹.革.命我还压不下去。”

“女人就是麻烦。”

余城一边闷笑一边“啧”了一声。

“是不是得这样?”

他低低地说了句话,随后松开她的手,退开半步缓缓地单膝跪下,手中举起一个天鹅绒的黑盒子。

精致的黑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

没有钻,没有宝石,没有闪耀而华丽的装饰。

就是两枚简简单单的戒指,设计成锁链的形状,链条内侧刻着两串数字。

一个是佛罗伦萨的经纬度。

一个是c城的经纬度。

他们的开始。

以及,他们的将来。

余城紧紧地绷着脸,微仰着头,用他一生的自尊,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向眼前的这个女人请求。

“孙子期。”

他卑微地吻了吻的指尖,呼唤她的名字,庄重而柔情。

“把你的人生,交给我。”

他在向她请求一个共度余生的资格。

没有问“可不可以”或者“好不好”,或许是笃定她不会拒绝。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地紧张?他这辈子都没试过的紧张。

孙子期的眼睛像身后的大海一样泛着波光,忍耐似的咬了咬下唇想让自己镇定一点,可是没办法,此时此刻,一点忍耐的可能性都没有。

本来以为两个人经历过这么多事,孩子都那么大了,重新走到一起之后也数次地确认过彼此的心意,往后再说怎样的话做怎样的事,心境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但现实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一旦真的到了正式确定关系的这个地步,两个人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紧张。

仪式之所以为仪式,或许意义正在于此。

孙子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用力地抿了抿嘴唇,努力将眼泪收回去,随后将自己的左手郑重地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同样一言不发,不笑,也不调侃,只沉默地将黑盒子里的其中一枚戒指取出来,然后握住她的手腕,缓慢而坚定地,将那枚象征着一切的锁链套进了她纤细的无名指。

“You'remine.”

他无比虔诚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她就着他的吻摸了摸他的眼角。

余城满足地深深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孙子期弓身捡起那个黑盒子,将里面剩下的那枚戒指取出来,放在掌心端详半晌,然后在他渴望的眼神中牵起了他的左手。

他的手因为常年练琴而起了一层薄薄的茧,但也因此更显得性感。

孙子期看了看他写满情绪的眼睛,忍不住俯身轻吻,同时将那枚戒指慢慢戴上他的无名指。

“No,ebelongtogether.”

……

夜已深了,明月当空,繁星点点,风儿轻轻拂过,温柔地笼着卧在海面上的两人。

“明天睡醒就去登记。”

“明天周日,民政局不开门。”

“啧,我打电话问一声。”

“问什么问,你等一天又怎么了?”

“早一天拿证,早一天合法同居。”

“你还会在意合不合法这问题?”

“要么后天也行,明天我们就待这儿,哪都不去。”

“我要回工作室。”

“我不批准!”

“谁管你。”

“反正我不批准……哎,突然躲那么远干嘛,过来。”

“……刚才还没看见,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婚纱撕了道口子?”

“烂了?怎么质量那么差?这还是什么意大利纯手工的,我说要订的时候夸上天了呢。”

“铁打的都禁不住你那么用力撕啊,更何况这是蕾丝!我刚才就叫你等一会儿我自己脱!”

“啧,这不一时没忍住嘛。”

“走开!”

“别气哈媳妇儿,我明天给你订一件更漂亮的。”

“走开!你自己上民政局登记去!”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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