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到门口余城就抓住了孙子期的手。
她的手又小又软,握在自己手心里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真好。余城想。
如果她不用那种看疯子的眼神看自己,也不那么用力地挣扎,就更好了。
“放手。”
孙子期瞪着他,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不经意碰到他小臂上的刺青,这一块皮肤跟平常的肤质有一些轻微的不同,她像被烫到似的,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余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拉着人往自己的车子走。
他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全球限售100台的定制跑车,每一面车镜都做了防偷窥处理。
他拉开副驾的门把孙子期塞了进去,还顺带俯身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孙子期被逼着嗅到他脖子上干净的味道,浑身僵硬。
他替她关门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瞬间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疯了。”孙子期看着他从驾驶座钻进来,像是印证自己上次的话一样,又说了一遍。
语调无比冷静,像是医生给病人下诊断结果。
余城无所谓地嗤笑了一声。
别墅门口,温如昀正一脸柔美地站在那里,看向这辆帕拉梅拉。
她的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很美。
孙子期看着车窗外的她,声音没有起伏:“你找郑平洲合伙骗我。”
余城打着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帕拉梅拉像只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只是向他推荐了你,最终决定还是他下的。”余城不在意地说,“不用怀疑你自己的专业水平。”
孙子期一脸讽刺地回头:“我应该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机会?”
余城斜着嘴角懒懒地笑:“我是你男人,不用谢,宝贝。”
孙子期呕心呕肺,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把我放在前面生态区门口,我自己叫车回去,谢谢。”
余城没吭声,提了码数,几分钟后“嗖——”地一声飞过了生态区门口。
孙子期面无表情地看他。
“余城,你什么意思?”
余城握着方向盘,抽空看她一眼:“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疯了。”孙子期说。
余城闷笑出声:“换个新鲜点的词,宝贝。”
“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孙子期语气很生硬,“偶遇旧情人,玩心起了,想啃几口回头草,逗她玩玩?”
她说:“余城,我没心思陪你玩。”
余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偶遇?”
他笑得极其恶劣:“我他妈当初差点把佛罗伦萨给翻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查到你是C城人,回来守着等了几年消息,你觉得这是偶遇?”
孙子期心下一个咯噔,一时说不出话来。
车厢里没开音响,过分安静,耳边尽是两个人或粗重或滞缓的呼吸声。
“你跟聂云涛,”见她不说话,余城又缓缓开口,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孙子期不动声色地平息了一下心跳,道:“你都查到他叫聂云涛了,还有什么查不出来?”
“青梅竹马,美国登记,结婚生子,分居美日,最后协议离婚。”
余城一字一句,念出他这几天烂熟于心的那份资料上的内容。
最后阴沉地对她笑了笑:“离开我这五年来,你过得挺好啊,孙子期。”
孙子期半敛着眼睛,“嗯”了一声。
余城的眼神突地一沉。
帕拉梅拉猛地打转,拐进一边的临时停车道,车尾一闪一闪地亮起危险警示灯。
“你是我的!”
余城俯身过去,狠狠地捏住孙子期的下巴,目眦欲裂:“……我允许你跑去跟别的野男人鬼混了吗?嗯?还帮他生了个野种?”
“你说话放干净一下。”孙子期不甘示弱,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我跟你分手多少年了,余城,你少现在才来发疯,我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要跟你分手。”余城怪笑了一声,凑过去咬她的嘴唇。
“变态!”
她死命地挣扎,拳头一股脑地往他身上砸。
他丝毫不在意,用一只手掌就轻易地箍住了她,更加深入地探进了她的唇间。
她的唇舌软得不像话,勾着他不知餍足地触碰更多,直到将她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吻了一遍,他内心的那团无名火才稍稍平息了下去,不再烧得他浑身发疼。
过了很久,他松开她嫣红的唇,用鼻梁骨在她脖子上缓慢磨蹭,声音低哑异常。
“……我原谅你,只要你道歉。”
他轻轻地咬了一下她颈侧的肌肤。
“我可以接受跟你的小崽子一起生活。”
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缓缓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稍稍拉开距离,注视着她。
他的眼睛湿润,带着无处可散的戾气,又隐约带着在佛罗伦萨时的温柔。
孙子期的心脏毫无章法地狂跳起来。
趁着他松开她的手,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推开了他,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打颤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飞奔下车。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迷茫地一路狂奔。
——那个男人真的疯了!
孙子期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念头。
她眼眶发热,亡命之徒一般,随便钻进了一条小巷子,仿佛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穷追不舍一样拔腿狂奔。
***
巷子里。
正坐在藤椅上乘凉的老大爷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一阵风刮过去的年轻女人。
她长得端正,穿得得体,看上去是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家,却碰倒了他的凤凰牌自行车也没知觉,连停下来道歉都没有。
老大爷不满地站起身来扶起自己的古董车。
“没礼貌!”
他瞪着那年轻女人的背影,颇具威严地说了一句。
随后又坐回了藤椅上,探头看看巷子口那站着的年轻男人。
他穿得一身黑,戴一顶压得低低的帽子,远远的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台手机,眼睛好像看着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年轻女人,又好像在看手里的手机。
老大爷摇了摇手里的蒲扇,眉头紧锁,心下萧然。
——嘿呀,这些个年轻仔,越来越不像话了,咋能在巷子里练百米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