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欲百尺的临洛阁下,临洛本地军士披甲成林,个个手持步下弩对准远处两点灯火,只是鲁飞驰看那高高在上两点灯火,心乱如麻,不只是因为那两个雍州蛮子竟然敢去这先帝建造的临洛阁,还因为那两点灯火正对天狼!。
天狼,位北,主征伐,军伍者观星最先观天狼,而今北人立于高阁,竟以灯火衬天狼!从军多年玄甲大将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似乎这二人与当日那股北雍铁骑有些关系。
一身白衣的公子哥站在临洛阁顶楼,手执花灯,低头看了眼楼下军士心中早已再无一分惧意,而是十二分的得意,自己无论到哪总是能掀起一阵波澜,或许真是因为那年漓江河边的老道对自己说的莫大气运的?大概算不上吧?真刀真/枪才是能伤人的,气运这种摸不到看不清的东西怎么说?
身披山文甲的临洛守将谢宏重要带着披甲卒姗姗而来,武力已至三品的临洛守将按住腰间宝剑,观望高阁之上的两点灯光,面色阴沉,心中是一股子怒意:“莫不是雍州人真当我京畿无人?”谢宏看着临洛阁上的亮光最终喃喃道。
半月之前那竖着陈字王旗的一百雍州骑往西门城楼上射弩成字,让这个临洛守将尚有余惧,而今日又来两个举着灯笼扬言敢有一人登楼便烧了这神宗皇帝行宫!而且还是两个雍州人!莫非这河西四州的人都跟临洛郡杠上了不成?想着谢宏又拿着手中步弩对着楼上瞄了瞄楼阁上的灯火。
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天太暗,实在没把握一击必中。
而且就算所有将士一起射向那两人,而刚好碰巧有人将其射中,而自己则使出看家本事在人倒灯落后的最短时间内飞上临洛阁夺下火把。
可万一那人在阁上将窗帘锦绣等等全堆在一起,那自己就算及时上去了也于事无补,只能乖乖的等着朝廷旨意下来,跟着郡守大人一起去洛安城里挨上一刀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谢宏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鼓风之风,披甲大将扭头看去竟是一青衣老人踏空而行,恍惚间好似背上有剑,竟有传说中的剑仙风采!
“对准!”谢宏拔剑指着天上大喊一声,身后甲士望着天上剑仙还在呆呆发愣,听到将军喊话之后发出一阵惊动,然后才将手中步下弩抬起来对准天山,可那好似剑仙的老头却早已没了身影进入了临洛阁,有阁楼木栏作为遮蔽手中大弩再难射出。
“老吴?!”陈杅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沧桑样的修花老匠人,满脸震惊。
这算怎么回事?跟随自己游历六千里的老仆人竟能像神仙一样飞来飞去?
虽然陈杅在北雍时见过善使轻功的高人,可那些人多是脚借墙力一纵一跳的前行,而这个一年来连逃跑时都算不上快的老头却是连借力都不用,竟能直接踏空!而且速度更胜自己在北雍见到的轻功高人。
陈杅双手扶住老吴肩膀好像刚认识一样,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将寒酸老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笑道:“不管你为何隐藏这天大本领,今日既然被我看见了这飞天本领定要好好教我啊。”陈杅看着面前老吴激动道,而心所想若是能像老吴一样飞天遁地那多潇洒?
身后扶夏看着老吴则是惊得捂住嘴巴,满脸震惊模样,好似见到神仙。
老吴对着面前世子嘿嘿一笑道:“公子若是想学那咱老吴就教你,回北雍就开始学,不过咱这只是雕虫小技,算不得大本领。”
陈凛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有使劲摇头道:“飞天遁地哪里是雕虫小技,分明是神仙本领!若是能在回北雍时像你这样那才算好。”
老吴听后摸摸脑袋满脸为难,小声道:“那有点难...”
世子无奈摇头,老吴这副摸样怎就能成这等飞天高人?
转过身去,俯视楼下执火着甲的临洛军士陈杅呼了一口气,此时满城灯火通明,不比天上星河要差,而远处就是一堆好似火蛇般举着火把快速移动的银色铁流。看到这陈杅淡然一笑:“飞天本领一时也学不会,那便先看这一场黄雀捕蝉吧。”
扶夏点了点头,小声道:“只是此事之后不知又有多少江湖人要打着向王爷报仇的名头来找公子。”
陈杅听后右手轻碰鼻梁,冷笑道:“现在想来只可惜没把王府里那几只吃惯了人肉的大犬带来,那才解恨。”
扶夏听到世子的险恶之语脸色微变,没有答话。陈杅等了一会见无动静,转过头看向扶夏笑,道:“陈凛在我这般年纪已经打了一场名动春秋的洛水之战,再有三年便是曾豪言朝灭玄巽的北汉覆灭之年,当真是厉害的紧。而本世子至如今连一个人都没杀过,喂犬之食也全是不长眼的江湖英豪们自己闯进王府里被家奴们打死的,当真是比不得。”
扶夏听后昂起头,看着面前白衣世子眼神中尽是柔情似水,又低下头一阵恍惚,细语道:“王爷三十三岁灭春秋七国已是举世无双,纵使智勇如大将军司空无骇与骠骑大将军姬重鸢也只能食国一二,既如此,公子又何必非要与王爷一较高下?”
陈杅听后一阵沉默,没言语转身扶栏看临洛阁下披甲百士执弩欲射,先是低头沉思,又仰天大笑,古怪非常。
扶夏想上前安慰一旁老吴却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有些慈意道:“疯癫一会好,以后再想这样痛快便难了。”老吴在王府时很少说话,平日里只管着他那些花花草草和给望江楼边引寂水河强行汇聚成的宽阔大湖里的万尾锦鲤喂食,此外便再无它事。
可他每次所说的话却是连号称铁掌柜的王府管家包时之都会仔细听个仔细,而此时司州临洛郡得临洛阁上,这位不好说话的花草仆人的一句话让从不需听除了北雍王和北雍王长子外的话的含枢院里一等大丫鬟扶夏听之止步,扶夏看着这一直隐藏为一个花草匠人的老人面露疑惑,老人嘿嘿一笑,拿出腰间青瓷壶,月下仰头饮凉酒,喝完之后,道了一声痛快。
百尺楼阁之下,临洛士卒皆仰头看着临洛阁上两点灯火,手持步弩强劲却一直未发,都说京师禁军久不经战,好似长刀钝锋,今日一看,当真不假。
直到张秀功看着临洛阁上两点灯火不因那无名高手的突然登楼发生任何晃动,反而从上面传来一阵大笑之声。
张秀功额头上汗流如注,用手指着临江楼大喊一声“射!快射!”,心中只期望任你高手无敌也抵不过这足可射穿两层铁甲的枢机大弩。
而对于刚入四品中境,在武学研究远胜那群井底之蛙的临洛守将谢宏看到踏空高人和楼阁上传来的大笑声后只觉心凉,喉头上下滚动,扭过头看了一眼身边好似肥猪般嚎叫的张秀功咬了咬牙,举剑指着临洛楼命令身后军士进行射击,但谢宏再喊完后却往自己身后的灰白大马边靠近了些,他对自己手中的步下军弩射死那两人信心十足,但那背着乌匣再天上飞的莫名高手自己心中实在没底,虽然自己军中配备的弩箭足可射穿铁甲但江湖中人一剑数十甲甚至百甲的又何曾没有?
那个看这样子最起码也是二品玄极境人,除非调用城头上的守城床弩否则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莫说将那三人万箭穿心,就是自己能不能跑掉都是一个问题。
两层令下,临洛军士仰天射弩箭如雨,楼阁上邋遢老头叫一声快躲,大袖一挥抱着面前世子滚入阁里任羽箭射在上等硬木做的墙壁之上。
老吴抬头看了一眼纤弱如花的女子,只见原本看似弱不禁风的秀美女子手中一把寒光竟成幻影,斩断弩箭无数!
老人一把按过喊着姑娘名字正要回望的锦绣公子,望着红裳女子微微点头。
扶夏剑舞成屏斩断无数可杀三品高手的步下大弩,负剑而立抬起脸来文弱全无眼里尽是锋芒寒光,回头望了一眼被老吴护住的世子微微一笑又现娇柔之情。
陈杅从老吴熊抱中挣扎出来,正要冲出去救那个柔媚少女却被面前景象惊得呆住,楞了许久,陈杅终于缓缓开口道:“是陈凛给我的十剑侍么?”
第一波箭雨已过,红裳女子请扶额头被风吹乱的青丝,歪着头尽显可爱道:“我是公子的扶夏啊。”
陈杅深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目脸上神色痛苦又低头嘴角显露冷意,抬起头脸上尽是寒意,冷冷道:“七步之内,赵北山若是没有让临洛百官军士跪下我便砍了整个惊雷铁骑的头!”
扶夏看着面目狰狞的世子心中一寒,白衣仍是白衣,公子仍是公子,可那脸上神情与灭七国屠尽百万春秋民的王爷竟然不差分毫意!
江湖与庙堂上都说双城合战之时屠灭丹阳城,将南楚后吴南唐等三国名将摆满帅案,独坐战船头冲入江陵战场的北雍王大义子卫赋是小人屠,可面前一袭白衣被玄巽朝上下视为玩跨子弟的的翩翩公子才是真正的人屠之子!若论小人屠,大义子卫赋可称神似,而面前之人则是真正的神型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