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李智贤从口袋里也摸出一支竹哨,俯身将竹哨浸入海水,不一会,忽听哗啦一声,从水中跃出一物,身子在空中旋转几周,落入水里,向几人急驰而来,显得十分欢快,正是满剌加的海豚小美人。? <[.?c]o>m]
四人却高兴不起来,李智贤伸手摸了摸海豚的短喙,轻声道:“小美人,现在要看你了,王哥哥受了重伤,需要荧鱼王来疗伤,我们只知道小胖子肯定与荧鱼有渊源,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捕捉到,若是不行,你也可以找到小胖子,让它们过来。”
小美人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李智贤张大嘴巴,露出牙齿,将双手放在头的两侧扇动几下,小美人一个腾跃,身子旋转几周,很快消失不见。李智贤沉吟道:“如果小胖子就在附近,小美人肯定能找到它们……柳妹妹,你再吹一次试试。”
柳晗烟依言再次吹响,仍是没有动静,四人无计可施,忽见远处一道身影跃出海面,小美人再次游了过来,只是它的周围再无其它影子,正当四人大失所望之际,金敏慧眼尖,叫道:“小美人嘴里含着东西!”
眨眼之间,小美人游到岸边,李智贤伸出手去,小美人张开嘴,放下所含之物,却是一段尺许长的树枝,泛着极为好看的蓝色。“这是什么?”四人同时出疑问,海豚在水里极快地来回盘旋,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
李智贤道:“不管怎样,这是小美人找来的,先拿回去让太医看看……金妹妹、周妹妹,你俩先将此物送回去,我和柳妹妹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到了晚上,小胖子就会出来。你们送到后,将太医的话再带回来。”金敏慧应了一声,拉着周清竹沿来路而去。
李智贤见海豚将身子一半伸出水面,望着自己,便走过去拍拍它,轻声说了几句,海豚一个跳跃,消失在海水中。李智贤盯着海水犯了会愣,折身走到柳晗烟旁边,拉着她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柳晗烟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搂着李智贤失声痛哭起来,李智贤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柳晗烟哭了一会,骂道:“这个书呆子,我就知道他这几天说话就不吉利,等他伤好了,看我不打死他……”话没说完,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智贤劝慰道:“柳妹妹,别难过了,王哥哥肯定会度过这一劫……他今天早上说什么话了?”“呜呜呜……这几天他一直想着抓住杀国王的刺客,就想着留在王宫里,天天躺在龙榻上,享受国王一般的待遇……这下倒好,真要天天躺在龙榻上了。”
李智贤被她这样一说,想起王厚这几天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柳晗烟嗔道:“你还笑?也是个没良心的……”李智贤叹了一声,却不说话,柳晗烟见她半天没有声音,问道,“李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是……要是王哥哥就这样躺一辈子,烟儿你怎么办?”李智贤本想说“要是医治不了”,话到嘴边打了个滚。柳晗烟答道:“要是他一辈子起不来,我们四人就一对一天,轮流照顾他。”
李智贤低声道:“我倒不要紧,就怕周妹妹和金妹妹,周妹妹年轻,不太懂事,大痴道长拿她当女儿看待,他老了后,需要周妹妹照顾;金妹妹性子要强,不知道能不能静得下来那份心。”“那你们都走好了,我一个人来照顾他。”柳晗烟生起气来。
李智贤搂着她笑了起来:“哟,柳妹妹生气啦?我说着玩呢,我和金妹妹都无家可归,能去哪儿呀,周妹妹天天跟屁虫一样粘着你,赶都赶不走。我是担心有的人,会天天乖乖宝宝的,我们哪有机会接近王哥哥呢。”
“呸,不要脸,谁乖乖宝宝的。”柳晗烟破涕为笑,顿了一会,又道,“当初在天津卫,书呆子、你我带着金姐姐去找华神医,后来,金姐姐一颗心就系在他身上了。李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在福建泰宁那晚?书呆子为你解开‘恨别点穴手’,和你……后来为我解穴后,我就说他,今后要全娶了你们,要是敢负你们,我饶不了他。”
李智贤幽幽叹道:“其实,我们在天津卫才认识时,我并不喜欢他油滑的样子,我打小受父亲的影响,只喜欢大英雄大豪杰,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或许是从为道枫求医开始吧,觉得他在大事情上倒不马虎,这才慢慢喜欢上他。”说到这里,李智贤长叹一声,“可是,我看他只喜欢你一人,对我们多的是关心,是帮主对属下的那种关心,少了些爱意。我和金妹妹商量过,回到大明后,我们就安心地待在林姨的桃花教里,终老此生。”
柳晗烟也叹了一声:“那也好,我也去桃花教,把书呆子带过去,如果他一辈子好不了,我们就照顾他一辈子。”“柳妹妹这样说,我倒希望他就这样受伤下去,一辈子都不要好。”李智贤想到太医所说,如果找不到荧鱼王,连性命都难保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站起来眺望海面,不再说话。
二人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海面,想着各自的心事。太阳渐渐偏西,正在这时,两条人影在海边快移动,脚尖在岸边岩石一点,跨出一丈之外,破空之声惊醒李智贤、柳晗烟,二人抬起头,原来周清竹、金敏慧赶了回来。
柳晗烟叫道:“怎么样?”周清竹几个起伏,到了跟前,应道:“太医说了,那是蓝珊瑚,非常珍贵……能止血驱毒,是疗伤的圣药,但是……”停下来,喘着粗气。金敏慧接过话:“但是太医将其中一截蓝珊瑚研碎,给王哥哥喂服后,过了一会又把了脉,说王哥哥伤得太重,脉相仍是虚弱,只能起到延缓时辰的作用。”
柳晗烟啊的一声,愣了半天,骂道:“什么太医,还说是疗伤的圣药,又说只能延缓时辰,我回去就找他算账!”李智贤道:“柳妹妹不要急躁……太医有没有说,能延缓多少时辰?”周清竹答道:“他现在也说不准,只能根据脉相的变化再作判断,现在王哥哥还处在危险期,随时都可能……”
“放屁,你再敢胡说,我就撕你的嘴!”周清竹被柳晗烟骂得不敢再说,眼泪汪汪地看着柳晗烟,委屈道:“阿烟姐姐,我也着急,你以为我想王哥哥有什么危险啊?”李智贤劝道:“好了,阿竹妹妹不要再说了,我们等到天黑,看能不能唤出小胖子,唉……荧鱼王到底在哪里?”
王宫内,郑和运功托着王厚,将他平稳地翻了个身。太医将蓝珊瑚研成粉后,一部分敷在王厚身上,用夹板固定好四肢,防止骨折部分二次受伤;另一部分用温水冲泡,喂着王厚服下。王厚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时有时无,被庄昭雪剪开的外衣搭在椅子上,腰部斜领的位置金光闪闪,这是当初在福州盐帮分舵时,柳晗烟在陈舵主女儿的指点下,用金丝线在王厚外衣上绣的阿呆,虽然只有一寸大小,却活灵活现地撑着四肢,高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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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的边王村,蝉儿在槐树上出刺耳枯燥的叫声,几只公鸡在树下觅食,突然出咯咯的惊叫,四散逃走,惊走它们的,原来是一只大乌龟。阿呆本来趴在树荫下一动不动,却倏然撑起四肢,扭头望向西南,不停地在用看爪子刨着泥土,出呼呼的声响。
正在屋里吃午饭的王长枝听到外面不对劲,端着碗出来,见状不知怎么回事,问道:“阿呆,怎么了?”阿呆头也不回,仍是拼命地刨着土,似乎它与泥土有着深仇大恨。长枝还第一次见阿呆这样,怔在原地。
阿呆刨出个深坑,挪了个位置继续刨着土,不知过了多久,气力终于用完,无力地趴在地上。长枝轻轻走过去,蹲下身抚摸着阿呆,阿呆缓缓睁开眼看着长枝,泪水却悄悄地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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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被气浪冲来,眼看无法躲闪,本能地抱住头,身子一滞,狠狠地掼在地上,紧跟着后背像是被山压住似的,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被卷入一股水柱之中,身子盘旋着向上升起,却倏然猛地一沉,狠狠地掼入湖里。湖水深不见底,自己不停地下沉,一直沉到湖底,又被弹起浮向水面,四肢疼痛不已,极力地想抬起头,可就是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对王厚来说,真是太刻骨铭心了:去年三月底,自己和长波二人参加童试,乘坐的船在巢湖水面上遇到龙卷风,那风在前方卷起湖水,很快形成一丈粗细的水柱直奔小船而来,船家拼命摇橹避让,自己因为站在船头,却是一个踉跄被水柱卷走。之后就是这样的感觉,王厚暗自诧异:我这是在哪儿?怎么又遇到了龙卷风?上次阿呆救了我,阿呆呢?还有烟儿她们呢?……忽然胸口一窒,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