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不要怕,三少爷、冯老哥都还在城内面,他们都不怕死,都没有逃跑,咱们也不怕。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揍死城下的那帮龟孙子。”城头上,枪声中,传来洪武鼓励士气的话。
凌南天策马来到南门城楼下,听到此言,不由心头一热。
他暗赞洪武真是一条汉子,又为自己心里之前不太信任洪武而愧疚。
他跃身下马,快速跑向城头上,弓着身子,大喊一声:“洪武,洪连长,你过来!”
子弹猎猎,从他头顶上飞掠而来。
“三少爷,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这里危险。娘的,敌军的枪火很密集,弟兄们快支撑不住了。”洪武一看凌南天来了,又惊又喜,又很担心凌南天的安全。
“老兄,别急。我打过大仗,今天之前,就在黄河故道鳌头洼坡地里,我还曾吓跑过马彪的骑兵师,当时我仅有一个连的兵力。所以,你让弟兄们支撑一下,别怕!千万别怕!今晚,我和你们一起战斗。哪怕是死,我也会与你们一起死!”凌南天拉着洪武蹲下,大声劝慰。
尽管他心里对能否守住城池没有底,但是,作为战场指挥官,他还是得鼓舞士气。
“嗯!三少爷不怕死,咱们大老粗更不怕死。反正咱当兵的,入伍的那一天开始,就是预定了要死的,怕啥?但是,象今晚这种情况,咱们肯定守不住南门。我只有两个排的兵力,现在伤亡已经过二十人了。我手中两个排的兵所剩子弹、手榴弹也不多了。好在对方是骑兵,没有重炮,光有机枪和手榴弹,咱们还能支撑一会。三少爷,你与我们这些粗人俗人不同,我们这些人命贱,你命贵!你是名门之后,你还是想法逃生吧。我洪武不怪你,我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怪你的。这年头,长官逃生,士兵送死的事,已是见惯不怪了。”洪武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从军二十年,也没见过象凌南天这么好、能与官兵们一道同生共死的长官。
洪武心里感动啊!
他既坚毅又颤声相劝凌南天快逃。
“不行!咱们聚到一起就是缘分。你说的,当兵就是预定了要死的。现在,你让两个排的官兵停火,等敌军跑到城下、冲到吊桥前再打,也就是说,放敌军近前才打,这样效果会更明显,也可以节省子弹。”凌南天这一刻,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又收服了一条汉子的心。
他伸手为洪武抹拭泪水,又给洪武提供一条策略。
“好!”洪武热泪喷薄而出,点了点头。
他便起身高喊:“弟兄们,先停火,密切观察,待敌军冲到吊桥前再打。节省子弹,今夜,三少爷将和我们一起战斗到底。三少爷说,就算战死,他也会和我们死在一起!”
城头枪声立停。
“呜呜呜……三少爷,你真是太好人了。我们以前没见过象你这么好的长官呀!”
两个排的官兵聚拢过来,均是呜呼啜泣,弓着身子,持枪小跑而来,围向凌南天。
其实,两个排的兵力,已没有两个排了。
经历一番激战,仅剩四十多人。
有的士兵没了耳朵。
有的士兵肩膀滴着血。
有的士兵,已是浑身殷红,走起路都摇摇晃晃的,明显是失血过多了。
墙垛下,已躺着二十多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