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多久以前?”
“在一片森林里……”
“哪片森林里?”
“有一只羚羊问一只鹿……”
“我说,姑娘你不会生气的吗?”叶青唇色有些发白,面色也有些发白,话音更有些苍白,双眼却紧紧盯着身前的女人,一眼都不肯松开。
“先听我说完好嘛?”女人的话那样的轻柔,柔得仿佛没有一丝力气,但叶青没有反对。
他不是不敢反对,只是不舍得反对。
叶青没有反对,女人很高兴,高兴得笑了。
“羚羊问鹿,你相不相信我比狮子跑得还要快呀!鹿说它不信,鹿找来了狮子和羚羊赛跑!羚羊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一阵风一样,它回头看不见狮子,以为已经将狮子远远抛在脑后了。等它跑到了终点,狮子大口一张,就将它吃掉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无声的房间却又很素雅。
没有梳妆台,没有衣柜,没有胭脂,一切那么的素雅。
根本不像一个女人的房间,但女人明确无误的告诉叶青,这是她的家,也是她的房间。
叶青无奈的叹气道:“不自量力的故事我听过很多,但从一个这么美丽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我却是头一次听到。”
女人柔柔的声音响起来,没有一丝情绪,她很少笑,更从来没有生过气,“那你就更不应该做不自量力的事。”
叶青沉默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必须得走了。”
女人轻声道:“我没有替你解过毒,没有帮你杀过人,我也没有救过你,所以你不必谢我。”
女人的脸上蒙了一张白色的纱巾,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衣,纱巾很薄,纱衣更薄,使得女人看起来很诱人,但女人却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地紧紧的,没有泄出一丝春光,只有一双手裸露在外。
叶青的手,因为魔法之力的滋润变得很漂亮,比大多数女人的手都还要漂亮。
唯一一点缺陷,就是他的指尖稍粗,让他的手看起来更男人了。
即使是这样,他的手也比这世间大多数人的手还要漂亮。
但女人的手更美,肌如白玉的手掌,没有丝毫杂色,只堪盈盈一握,手指修长柔软,不能增减一分半毫,仿佛那高高在上的神灵用尽全部心血创出的杰作。
女人将叶青留在自己家里已经很久了。
叶青强行要走,女人绝对拦不住他,他始终想要征求得到女人的同意,没有强行要走。
或许就是那一双手。
一双完美不可挑剔的手,就让他没有强行要走。
在没有遇到这个女人之前,叶青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青明白女人的话,天阳赤炎蟒帮自己解了毒、疗了伤,又帮自己杀了人。女人只是将自己带到这里养伤,她的确没有救自己,但自己却很感激她。
感激她让自己看到了这么漂亮的一双手。
女人不肯说她是谁,但叶青始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她的纱巾,叶青可以轻易的穿透,看清她的面貌,但他始终没有这样做过。
“为什么?”叶青的话很没头理,但女人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因为有人要让人死,所以我必须将你留在这里。”
叶青问道:“是谁要让谁死?”
女人淡淡道:“青衣门少主,阿尔法王国礼仪大臣布拉图斯。”
叶青没有询问青衣门少主为什么要让礼仪大臣死,很多事情不必问过程,知道结果就可以了,他更关心的是面前这个女人,“姑娘是青衣门的人?”
女人道:“不是。”
叶青仿佛松了口气般,却想要追根揭底,“那姑娘为什么要帮青衣门少主做事?”
叶青问的很清楚,是帮青衣门少主做事,不是帮青衣门做事,他的心中的弦又再次绷紧,她不是青衣门的人,为什么肯帮青衣门少主做事?
难道……
女人看了叶青一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不知为何选择了回答,“我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要帮他留住你……”
女人这样的解释,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满意。她淡淡的话音仿佛一曲优美的旋律,让叶青放松了心神,叶青却很满意。
房外灯火通明,喊杀声冲天而起。但房间内,却是悄然无声,二人都在等待对方继续开口说话。
女人打破了沉静,“好了,你可以走了。”
叶青默默点点头,他以为外面冲天的喊杀声,已经让女人还掉了青衣门少主的人情。却没有想过自己沉迷温柔乡里,造成的后果会不会遭千万人唾弃。
毕竟他现在贵为一国首席宫廷魔法师。
叶青沉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念念不舍,“姑娘,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女人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开。”
叶青皱眉看了她一眼,她仿佛知晓叶青心里再想什么,“没有人会逼我离开。”
没有人会逼她离开!
叶青疑惑尽去,看着她脸上薄如蝉翼的纱巾。
的确没有人会逼她离开。
因为没有任何人会舍得强迫这样美丽的女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叶青舒展了身子,面色红润起来,再没有一丝病态的苍白。
女人淡淡的说着话,声音里却有了一丝怒气,“你很聪明,也很有本事。”
叶青很开心,开心得笑了,但他的笑容,却更让女人生气了。似乎女人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叶青打开房门,走出屋外,学着女人的语气,淡淡的问道:“你能确定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做事了吗?”
女人的声音蕴含着浓厚的怒意,“你可以走了。”
叶青放心的道:“那就好。”
女人噗哧一笑,笑声清脆,脆得可以让百花开放。
出了女人的家,叶青轻舒一口气,礼仪大臣有覆水通天蟒保护,自己不过是一个掺了假水的大魔法师,而覆水通天蟒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魔法师。
那礼仪大臣,又怎会有事呢?倒是自己……感觉自己很危险。
女人这样做,其实是在保护自己。
但为什么她要保护自己呢?
叶青这般想着,回头望着女人的家,眼中却是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