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九这几天移缓就急,先将董事会内讧的事儿先放到了一边儿。
天天在歌剧院盯班除外,还将负责歌剧院所有分部分项工程的经理们全都叫道了一处,发令各个主事部分都要紧盯一草一木,不得松懈半分。
这下倒好,那些藏在暗处的贼人全被她这不怒自发的大整顿给吓跑了。
这下没了踪迹可寻倒也罢,因着突然比平时加严的管理和紧迫的工作,有些工人私下叫苦不迭。
这并非是个好兆头。
可景施琅的话晏九九是半句都听不进去,此前Linda为她受伤弄得人心惶惶,她再不会令这种动摇军心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这样的倔脾气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自然有人拦也是没有用了,景施琅干脆晾着等她煞煞邪火。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个星期,晏九九果真累病了。
等景施琅赶来金公馆,正看着欧亨利坐在床边削着苹果,被子下勾勒着她娇小的身躯着。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可接下来,景施琅做了一件连自己都鄙夷的事情。
他靠近虚掩的门听着二人言笑晏晏。
“亨利,你最近做什么呢?我去商贸总没见着你。”
“最近不是顾氏的工厂出了问题吗?上回景兄专门与我说了,这事儿还与宛平城有关系,我特地去了一趟。”
晏九九接过他的苹果,听他说的这样轻松,心里对景施琅愈发怨怼。
“我就知道他不会给你安排什么好差事,唉.....”她咬了一口苹果,异想天开起来,“当初我们在日不落帝国也算是天天没消停过,可也没这里的阴险狡诈多,你海军服役期满应该回去的,干什么来跟我一起受苦.......”
晏九九的嘴角鼓动着,景施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想当初是他为了将她留在这里才设法让其签的合同,他本想着日久生情.......
可她不仅念着那日不落帝国,还想着让欧亨利回去。
他们经此顾氏一劫,又发现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从始至终他都没听到一句宽慰鼓励的话。
这时他又忍不住去听欧亨利的回答。
“你虽然生在洛城长在洛城,但是却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肯定是放心不下的,再说伯伯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而且你忘了?是你跟我说你在这里从小没有朋友,而你最相信的朋友就是我,我自然要来陪伴你啰!”
他在你心中果真如此重要!
这就是你一再遮掩、避而不谈的那个人.....
景施琅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却不自主的颤抖起来,门的那一边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他记得她薄冷的翠眉,松乱的云鬓,还有总是像欲飞的蜻蜓一般微微撅起的小嘴。
“表少爷!您来了!”
背后突然想起初晴的声音,他回头看她手里端着羹汤,是他每星期定时送来的补药,那丫鬟识相的抬了抬手,示意景施琅接过药碗。
初晴知道表少爷是最爱在小姐面前表现的。
“你端进去吧,走到门口我突然感到不适,先下去一趟,等会儿上来看你家小姐。”
丫鬟才觉不妥,却发现景施琅面色发青的捂着肚子,当下快快让路。
景施琅似逃一般的、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门内的人早已听见外面的动静,等初晴推门进去,晏九九却只看着个虚无的背影。
她咦道:“分明听见那个讨厌鬼的声音,怎么就不见了?初晴,人呢?”
“小姐呀!表少爷说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再上来的。”
初晴正准备喂药,欧亨利前来接碗,她有点儿难为情,不过还是递了过去。
她虽不讨厌欧亨利,但药材却是表少爷花了心思的,心里难免打抱不平。
“一来看我就说肚子不舒服,那我天天看着他不舒服我怎么办呀,我又不是瞎子聋子,我得多难受!”
初晴这又听着晏九九在抱怨,心里本就替景施琅委屈,这下更不愿意了,故意摆了假小姐的脸色。
“小姐,这药材都是表少爷亲自送来的,每隔一段时间还送府里好玩儿的好吃的,要我说表少爷是最在意您的。”
她一边点着一边数着,看欧亨利在旁边只得瘪嘴。
可欧亨利还是不声不响的喂药,全当没听见似得,初晴觉得冤枉,她明明似替人鸣冤,怎么他们俩倒是对她视若无睹一般。
初晴气不过,做好了份内的事情便气冲冲的下楼了。
晏九九瞧碗里差不落露白,推了勺子道:“亨利你看看我这个傻丫头,以后我回日不落帝国的时候就把这丫头留在洛城算了,她不是事事向着我那个表哥吗?不如就许给他做一门太太算了,反正他就喜欢金屋藏娇,一个更比一个花俏!”
欧亨利笑笑不语,他总不能说她倒像是与一名丫头争风吃醋。
反拿帕子沾了她嘴边的药渍,道:“你会回日不落帝国吗?”
“我......我.......我肯定要回呀。”嘴里的苦意还没散开,喉咙像是被黏住一样,她一断一续的说着。
欧亨利笑着,他的眼里好像装着无垠的星空,像一首轻柔的歌谣,深远而又宁静。
晏九九莫名的心虚,好像眼前笑容那样坦荡清澈的男子看穿了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秘密。
“好了,药也喝了,我去看看厨房里做什么好吃的,你先眯一会儿。”
晏九九点点头,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嗅着从厨房挥发出来的香气。
正臆想着,幸福无比,又忽轻忽重的脚步身传来,她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
“亨利,你怎么这么快........”话没说完,她看清眼前所站之人,不禁笑意全无,“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小心我们俩的病气互相传染。”
景施琅慢慢的、缓缓的俯下身,两手以一种猎豹准备攻击猎物的姿势撑在床边他紧紧盯着晏九九。
“肠胃病是不会传染的,我还没有嫌弃表妹的风寒,表妹倒是先开始嫌弃我了”他又靠近了一分,挺拔的鼻峭像一只冷箭,“这是书宁姐的请帖,下周六在江府的舞会我们必定出席。”
请帖落在散落的青丝上,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神经病!”晏九九低声斥了一声。
可他光洁的额头、如凤的眸子却全然刻在她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