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的办公室可真热闹。
别看江韶光的小助理才上任没几天,可她已经在江水集团做了三年,当然晓得方才冲进去的是他们江水集团的老大,江总的亲爹。
后面还跟了一位不认识的,不过,那不要紧,单看他们董事长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小助理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一溜儿小跑,进去给董事长泡茶。
一推门,就听见董事长正在质问他们江总:“还有一个呢?”
嘿,敢情,董事长的火气和江总的小女友有关系。
再一瞧那个不认识的人的表情,小助理的脑洞开的有点大,心想着,该不是他们江总拐带了人家的老婆吧?
真想留下来听个仔细。
小助理磨磨蹭蹭,终于泡好了茶,走出去的时候,还关好了门。虽说心里头有一千个不想关门哩。
办公室里没了其他的人,江名山又问了一遍方才已经问过的话:“人呢?”
江韶光说:“哦,困了,在里头睡觉。”
江名山的脸色不太好,狠狠地瞪了江韶光一眼。
江韶光咧着嘴笑。
他是不清楚陈鹤归以什么理由搬来的他们家老爷子,但他很明白什么样的人办什么样的事儿,说不定正是因为陈鹤归听陈书记的话,陈鹤归才会觉得他也会听他们家老爷子的话。
他们家老爷子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脾气,更何况他已经三十了,又不是三岁。
也不像陈鹤归似的被陈书记捏住了经济命脉,他爹放个屁都得听。
不能说江韶光把江名山的话当放噗~,反正,确实不怎么管用是真的。
江韶光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管陈鹤归用什么理由,到了他这儿,都没有说服力。
本来就是啊,他又没有强抢,再说了陈鹤归又不是柏新立,算老几啊!
江名山向来不大管江韶光的事情,今天是被陈鹤归堵在了车里,他要说他管不住,这当爹的面子过不去。
他摆出了爹谱,心里头知道他儿子肯定会给他留几分当爹的面子,教训道:“把人叫出来,你应该适可而止,不要总是搅局。”
江韶光装傻:“我搅了什么局?我不清楚爸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有些话当着陈鹤归的面总归是不太好说,这世上的女人多的是,犯得着和人抢嘛!
可是江韶光咬紧了,就是说他不懂。
江名山只好又说:“好端端的你上班的时候,让个女人在你办公室里是怎么回事?”
言语中的意思,已经贬低了苏红提。其实也是故意让陈鹤归难堪的。
“我喜欢啊!”江韶光的认真程度,连江名山都吓唬住了。
他唯恐气死了亲爹,解释道:“红提是苏一剪的后人,我请了她给奶奶做衣服,她觉得我好,过来给我量个尺寸,说送我一套衣服。我也觉得她挺好的,就留她在食堂里一块儿吃了顿饭。人家累了,我当然要让她进休息室里休息一下。我未娶她未嫁,这是很正常的男女交往,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这话江名山听清楚了,他起先以为自己的儿子一时|性|起和别人争女人,如此看来,倒不像是一时兴起,就连女人也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
都带到食堂吃饭了,看来是真心实意。
要知道,食堂可不仅仅是食堂,还有那么多双眼睛。他以前就跟江韶光说过,想怎么玩儿都可以,但不许在公司里留下闲言碎语。
换句话说,可以正式带给员工看的女人,必须是最后会冠上江姓的。
如果将江水集团比作一个国度,作为江水的王,理应受人朝拜,那么可以与王一起受人朝拜的,只有王后。
做爹的不和儿子穿一条裤子,那就不配当人家的爹。
江名山转向了陈鹤归,说的是:“贤侄啊,这事……”和他起先说的,不一回事啊。
陈鹤归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也没有想到江韶光好像真的是看上了苏红提。
他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薛阿姨让我来找红提、回家。”
“薛阿姨?哦,红提的继母。”江韶光断人后路的本领一向是很高超的。
继母也是母啊!江名山想了想,说:“这样,先把那位小姐叫出来。贤侄呢,传达一下她家里人的话。至于该怎么办,等那位小姐自己拿主意。”
江韶光没有意见,甚至还笑笑地看了看陈鹤归。
心里头想的是坏主意,其实根本就不用他拿什么主意,苏红提的软刀子,割人的时候锋利的要命。
江韶光敲了敲虚掩的休息室门,苏红提已经做好了该怎么说的准备。
她跟在江韶光的后面,慢慢地走了出去,尽量让自己的走路姿势和常人无异。
但,江名山还是看出来了。
瞬间就明白了陈鹤归的意思。陈鹤归找他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家里给他介绍了一个同命相连的女人。
原来都是腿脚不方便的。
虽然说,感情这事儿,和年纪长相以及条件,甚至和性别都无关。
可作为家长,一时还是很难接受,儿子喜欢的是一个残疾人。
这不是歧视,他江名山也就那么一个儿子,混蛋的时候也确实很混,但大体上来说还是很好的。
他也没指望他儿子给他娶回家一个多高贵的公主媳妇儿,但至少得是普通人水平,像腿脚不好这么大的瑕疵,别说他了,他儿子的妈也肯定接受不了。
苏红提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是受到了惊吓,心里头将陈鹤归翻来覆去地骂着,骂他多事,骂他烦人,怎么还请来了江韶光的爸爸!
出来了之后,别管是佯装淡定,还是真的镇定了下来,面上挺像那回事,并不显得慌张。
她见江韶光的爸爸总是盯着她的腿,于是声音不大地说:“我能不能也坐下?半年前我出了车祸,到现在为止,还不能久站,腿会疼。”
江名山这辈子有一个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他老婆的身体不太好,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没能再给他生一个女儿。
眼前这丫头长相讨喜,说话也温柔的很,想着有可能还会成为他的儿媳妇,江名山格外的慈眉善目。
就连先前的芥蒂也一扫而光了,人家说了,人家的腿是出了车祸,不是天生残疾,还能好。
江名山便笑着说:“坐吧,坐吧。”
然后还不等她坐下,又说:“怎么出的车祸啊?”
这么说吧,苏红提之所以,一开始上来就说她出过车祸,就是想让他们问她是怎么出的车祸。
她早就想好了一句话,足以形容她和薛柔之间的关系。
苏红提慢慢地坐在了江名山对面的沙发上,还是声音不大地说:“哦,我们家的汽车刹车失灵了,薛阿姨忘记了去修。”话说的婉转,却又让人控制不住地发挥想象力。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陈鹤归,甚至还笑笑的,可她的笑并不温暖,她是想让他彻底明白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所以,父母的意见,尤其是薛柔的意见,她压根儿就不会考虑。
如她所愿,陈鹤归真的惊了一下。
他想的有点儿简单了,一直没有将苏红提和薛柔的矛盾想的多严重。他只想着,现如今,子女和亲生的父母还是矛盾重重,更何况是隔了层肚皮的继母呢!有矛盾,仅仅是有矛盾,并非是不可调和的。
现在他知道了,苏红提和薛柔之间的矛盾,好像真的是没法调和。
陈鹤归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原来他的尴尬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为什么没有查清楚就开始行动?
如果一开始,他换一种方式切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