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尘听得一脑袋黑线,连忙出口解释,生怕这死脑筋的老道又干出什么蠢事。“道门的衰落是因为灵气消失,没了灵气,修炼自然无法继续。而现在,虽然天地大变,但你觉得灵气恢复了吗?”
中年道士闻言一愣,沉思许久,这才缓缓开口。“嘶,有道理!我就感觉这天地灵气多有怪异。散乱暴虐,而且还隐隐夹杂些细微的五衰之气。”
“难道,这根本就不是灵气?”
“当然,这本来就不是灵气,只是一种神奇的能量而已。将这种能量依据属性划分为不同的体系,根据强度划分为不同的等级。那不过是因为末世之后,这种划分方式更科学方便,也更容易推广罢了。和道门的道统失传有什么关系?”
中年道士闻言恍然大悟道:“啊,怪不得我修炼的时候,这种混乱狂暴的灵气根本无法炼化入体,苦修了这么久,一本入门的功法五行决,也才堪堪到达第二层。”
庄一尘见他情绪稳定许多,然后便从储物空间中将那本《玉虚西行见闻录》扔给了他,相信他看了这个,就一切都明白了。
庄一尘最初也尝试过道门的修行法门,只是道家的修行法门所秉持的,是炼化灵气入体,以灵气为媒介,壮大神魂,最终达到道法合一的神妙境界。而现在天地中的这种能量,根本就不适合道门中那些炼化入体的法门。对于这些混乱的能量,最好的办法就是操纵。
简而言之,道门修行,可以从最根本上改变生命层次,追求的是羽化超脱。而现在,无论是直接操纵元素之力的魔法师,还是利用魔法元素增强自身的进化者。不管他们将魔法元素操控使用到多么神妙的地步,本质上,都还只是掌握了一件强大武器的人而已。
至于这一套修炼体系到最后会达到什么地步,庄一尘也并不知道答案。毕竟哪怕是他已知的最高境界,天位强者。都还离他遥不可及。
中年道士接过他递来的书,先是疑惑的翻了几下,紧接着便如痴如醉的看了起来。庄一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耐心的等着他看完。之前他对着茶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多喝了几口下去。一股清凉之意自丹田之上流转一圈,然后直冲太阳穴。整个人也立刻感觉神清气爽。这看似普通的茶竟然还真有安心养神的功效。
这样一来,庄一尘倒也多喝了几杯。没过几盏茶的功夫,那中年道士便将书看完。看完之后,他合上书,闭目沉思一阵,然后起身再向庄一尘郑重的施了一礼。
“今日多谢前辈,先是除妖在前,继而解惑在后。前辈的作为,对晚辈而言,不亚于再造之恩。日后前辈若有用的到晚辈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姬程悦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如此客气,一口一个前辈的,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罢了。”庄一尘摆了摆手手,继续说道:“我叫庄一尘,你叫我名字就行。不知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前辈话,以后晚辈自然是继续在此地清修,待日后实力足够时,冲出樊笼,继承道统!”
庄一尘点点头。见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在多说。这里的怪物虽然数量密集,但以他那些神秘莫测的道门手段,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反倒是真正离开了荒野,进入人类营地,以他这迂腐正直的性子,必然会处处与社会格格不入。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番,这位叫姬程悦的道士一直自幼和师傅一起隐居在深山中修行,他们这一脉也向来是师徒单传。直到末世来临的前几年才去世,而他这也才和这个社会接触。
庄一尘这也算明白了这姬程悦明明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但行事却这般滑稽迂腐。又聊了些闲话,庄一尘便起身告辞。姬程悦自然是极力挽留,但见他去意已决,便也只得作罢。只是在临走前送了庄一尘两包之前泡茶的茶叶。
庄一尘收下那两包茶叶,然后离开了道观,一路下山而去。
等他一路走回了山下,时间也已然到了下午五点,冬季的黑夜降临的总是很快,这才五点刚过,天色已经擦黑,满街的变异老鼠又开始了肆虐。
庄一尘快步穿过山下的小道,然后漫天的乌黑浓云中快步走进了路边的一幢建筑物。随便收拾了一下这里原主人沾满灰尘的卧室之后,庄一尘吃了点东西,便匆匆睡下了。
当夜,那漫天的乌云越压越黑,最后,一场淅淅沥沥的湿雨终于落了下来。庄一尘睡到半夜是被突然骤降的气温给冻醒的,遭遇没了玻璃的窗户上,残存的破旧窗帘被冷风夹杂着细雨吹打的一阵摇摆,室内的温度和室外没有任何区别。那透骨的湿冷直接让庄一尘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妈蛋!小爷堂堂一个两星亡灵法师,居然也要被感冒困扰!这TM也是魔法师最大的尴尬之处了吧。若是道法修行到高深之处,风餐露宿,百病不侵,真正改变人类的生命层次,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化者,想想都让人心驰神往啊!
变异骨狼和骸骨蛇都在房间一旁,眼眶中的魂火安然的跳跃,丝毫没有被这糟糕的天气影响。庄一尘跳下床,将这户人家的书柜电脑桌之类的木制家具,全都暴力拆解下来,然后升了一堆火,随着淡黄色的火焰缓缓跳跃起舞,房间里的阴冷也被驱赶了一些。
庄一尘紧紧的裹着被子,坐在那团跳跃的火光旁边,静静的听着窗外的一夜风雨。在他的身旁,变异骨狼和骸骨蛇安静的立于两侧。他们的身形掩映于时明时暗的跳跃火焰之间,静静的被身周无边无尽的黑暗包裹。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色刚亮,枯坐了一夜的庄一尘,便就着还未燃尽的火堆为自己煮了一锅火腿肉片粥。
烧的通红的木炭散发着均匀的高温,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微烂的米粒儿,间或翻滚起几片火腿。那萦绕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香气儿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诱人。街道上不停的有风狼和食尸鬼被这香味吸引过来,但也仅仅只是吸引过来。
无论是食尸鬼还是风狼,任由它们的目光有多贪婪的盯着那锅诱人的肉粥,亦或那个坐在火堆前的年轻男子。但都没有勇气将那贪婪化为实质的行动。
因为它们对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也更懂得什么是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