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薛康的手机闹钟响起,他豁然睁眼,看到室内的睡眠灯开着,妻子不在身边。他毫不犹豫地冲到客厅里,打开灯,妻子倒卧在沙发上,一副疲劳无比的面容沉浸在梦乡。看着妻子娇弱的身姿,想想这些日子她的遭遇,以及以后要面对的,他心里清楚自己还没有做好为人父的准备,贫穷令他不懂得怎样去当好一个好丈夫的同时当好一个好父亲。为了能够对得起自己所爱的女人,他必须给予所爱女人为人母亲的名分。
“你起来了。”吴琴睁开眼,看着审视自己的丈夫。
“昨晚没有睡好?”薛康问。
“人这辈子能够遇上的大事大变故,一下子全让我碰上了,何止是五雷轰顶呀。”吴琴倒卧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给院长发个短信,就说你今天去不成了。”薛康在妻子跟前坐下,抚摸着妻子的乌发。
“岂止是今天,原本就不愿意与他瓜葛。天下最为富裕的人,与天下最为贫穷的人成为朋友真是怪事。他那样的人进入我的生活已经冒犯我了,回头我还得承他的人情,拿什么还呀。”
“不说了,既然如此就把手机关机踏踏实实地睡吧。吃过了午饭到转角书店找我,我们逛街。”薛康说着往卫生间走去。
朦胧的晨光,飘舞的大雪,行人稀疏的街道,这座城市新的一天正在苏醒。薛康向工作的早餐店慢跑而去。下雪的天气里,所有的美好都要感谢清雪的清洁工。
薛康工作的早餐店街头,有一间百十平米的转角书店。书店面朝公园。中午两点下班后,他进入书店。
在非常非常长久的一段时期里,喜欢阅读的人们有着对纸质图书出神入化的情怀。迷恋纸质图书的色香味,沉迷它内心的深不可测。薛康从书架上抽出大文豪雨果的《笑面人》俯首阅读。
天狼星推开书店的玻璃门,全然不知背后的街对面有一双夜煞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此时也只有那双眼睛能够看到它。看到两道店门前后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开,营业员满腹惊异。
转角书店收银台上方的电视一年四季里只播放新闻,天狼星进入书店后,电视跳出的新闻大概内容是这样的:“冬季大三角中的天狼星消失了。不知是夹着尾巴被黑洞吸食了,还是自己嗅到了虫洞,玩起了穿越。总之,地球上的天文望远镜使尽了本领也捕捉不到突然失色的天狼星踪迹。大犬座这条天狗居然傻呵呵地允许嘴里的巨星丢失。难不成锋利的狗牙被猎户敲掉了。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地球人来说,天狼星显得太不幸运了。天狼星的失踪,意味着冬季大三角的失衡。毫不怀疑地说,地球今年的格外寒冷与冬季大三角的失衡有着因果关系。比较可喜的是,一彗星云团正在向太阳系靠拢,地球人很快就能够用肉眼欣赏到这个星际过客的壮观。科学家分析,以上两件地球人记录下的宇宙事件,第一件是亘古以来第一次被地球人记录;彗星云团入侵太阳系事件,也只在恐龙灭绝时发生一次,并且最终成为恐龙灭绝的元凶。科学家特意诙谐地告知公众,人类大可不必担心自身会像恐龙那般在彗星云团撞击地球中覆灭。因为此彗星云团如哈雷彗星般成为太阳系的过客,不同的是,它非常肥硕,直径是地球到金星的距离。依据太空总署几年前对此彗星云团的最初观察得知,它的直径整整是太阳系的两倍,流浪汉是越浪越瘦瘠------”
“你喜欢世界文学名著?”薛康听到熟悉的乡音在耳际响起,内心的强烈惊喜被唤醒。
“因为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合上书,回头笑着对老乡说。“因为它们能够成就我的文学高度。”
“这么说你光顾书店是化缘来了。”
“将写手进出书店形容成化缘,真是贴切。一语道出了纯粹的商业化催逼下,艺术家的尴尬现状:对商业化压上了灵魂的赌徒。”
“可不,除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外,人人只关注金钱收入,对文学艺术的欣赏已经非常边缘化了,而你------”
“而我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薛康爽朗地对老乡笑道。“确实说不上来自己对这个冷门的爱好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总之已经根深蒂固。未成功还不放手的文学艺术家被视为文字界的病态。我早已病入膏肓。因为我不仅仅创作小说,更诗情不绝。”
“为什么说文字界,而不是知识界?”天狼星点击着字典问。
“现代化中的小说、诗歌、散文,确实够不上知识。知识分子只相对于新中国成立后改革开放前的那一质朴年代,在高科技万马奔腾的现代化面前,文学艺术创作者也就是玩弄文字的伶人。毕竟大众对物质索求的满足才是真正的精神满足。”
“为了你的家庭,你愿不愿意让我救治你?”
“以毒攻毒是唯一的拯救之路,对真正的艺术狂来说。”
“真是不谋而合。不过,痴狂也许是一厢情愿的愚痴。除非你的诗情能够攫取我的意境。”
薛康听此妄自狂大的豪言,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老乡。只见老乡手中握着一部色旧的《汉语大词典》。
“外面在下雪,我却要送你一首《雾》:
阳光在你面前闭上双眼
你倾听森林的声音
屏蔽温暖大地的万众之心,
枝叶安详吮吸你的体味
凝炼成晶莹的果露,
动物在你内心迷茫
收敛每一根羽毛的灵气,
呼吸是谈好的互利买卖
谁也不欠谁的享受。
雾之于大地尽在这首诗中。”薛康说。
“‘呼吸是谈好的互利买卖,谁也不欠谁的享受’。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指的是动植物同呼吸共命运的互利共存。”天狼星说。
“植物享受动物呼出的二氧化碳,动物从植物身上所得的享受更是一言难尽。”
“你应该送我一首意象更深的,因为我送给你的完全超越人类的深度与广度。”
“呼吸是谈好的互利买卖,你呼吸我的诗歌意象,我呼吸你的小说灵感。确实是谁也不欠谁的享受。老乡,我感觉自己掉进你的云雾里了。”薛康说。
“这也正是你生命中不能失去的。”天狼星笑道。
“好,就送你一首《不能失去的》:
秋雨搜刮着身上的尘土
一场追逐一场,
凉刹了秋,
风抽去绿意
一无所顾,
手心像蔫枯的树叶
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意象多么深广,也只能老乡自己慢慢回味,说出来,等于我在请老乡喝白开水。”
“有意思。众里寻他千百回,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命里相契处。哪里是喜欢与你这样的年轻人交往,分明就是承我衣钵的恩人。”天狼星乐呵呵的说。“走我们对面茶馆细说。”
“承你衣钵的恩人?!老乡,我怎么感觉迷雾变成瘴气了。”
“对面茶馆,我请你喝茶,百年普洱品着,你听我这个老乡细细道来。”天狼星牵着薛康的胳膊。
摸不着头脑的薛康被乡音拽着,腿脚不听使唤。路过收银台时,营业员居然给他俩鞠躬,客客气气地说句,“店长走好。”
对面茶馆里的上官洪对他俩在书店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
两位在转角书店对面的茶馆雅间坐下。通过雅间的落地窗可以将街上的行人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直面转角书店。上官洪坐在茶馆大堂靠街的一角。
茶艺师进入雅间,天狼星问道,“是我预定的百年普洱吗?”
“一百二十年的沉饼。里面一丝假也没有。”茶艺师说。
“好了,放在这里吧。我自己来。”天狼星说。
茶艺师明白客人的意思,带上门离去。
“冬日里品着百年普洱,如沐浴后**着身体吸收着暖日。”天狼星说。“你随意。”
“乡下人喝茶很粗野,我怕糟蹋了。”薛康说。
“我连乡音都没有丢弃,怎会忘了家乡人大缸子喝茶的憨态。”天狼星浅笑着说,食指一刻不停地点击着字典。“上百年的普洱可没有那么娇气,你对它越粗野,它精魂流露的越淋漓尽致。”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薛康说,内心一直好奇老乡手不离字典的奇怪举止。
“你写的是哪方面的小说?”天狼星问。
“科幻。”
“科幻,不新颖。刚才书店里电视播报的新闻你听闻了吗?”
“听了。天狼星消失了,彗星云团来了。”薛康说此,突然想起在燕窝的那一夜里,妻子告诉他看见了彗星。
“那么,我告诉你的小说构思便是与此有关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即科幻也魔幻的事件。”
“你喝茶。”薛康将煮好的茶分别倒开。
“事情是这样的。人类观测到的天狼星双星,与天狼巨星自身的存在比起来只是短暂的一瞬间。这一瞬间的跨度足以抵得上人类在地球的整个进化史。所以,人类归根到底的发展是为了神奇的星际穿越。人类的智慧施展不出星际穿越,人类自身便是宇宙的尘埃,掉入黑洞里的尘埃。所有人也没有预料到,人类这点掉入黑洞里的尘埃,逃脱黑洞大放光芒的契机居然与天狼星的末日密切相关。如果人类抓住了天狼末日,人类就能够完成星际穿越。天狼巨星在燃烧到末日时,将自身如恶魔般邪恶的物质甩出来。怎么甩呢?快速自转。甩出了强大的恶魔,这时的地球人观察到的便是天狼双星。当然人类观测到的天狼星光芒也只是天狼末日里的一点余辉。在天狼星强烈燃烧的时代里,人类还处于荒蛮的幼稚时期。那个恶魔太强大了,使地球人误以为天狼星是颗双星。面对自身强大的恶魔,甩开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恶魔一旦找到寄生的星球,依然是恶魔。加上天狼星明白宇宙中存在着更加强大的猎户在搜寻自己。也正是为了与猎户周旋,天狼星甩开了自身的邪恶,与其它巨星组成稳定的冬季大三角。身上没有了邪恶,猎户就无从找到它;身上存在邪恶,在猎户找到它时,它方能狡猾逃脱。邪恶对自身有害,又能够成就自身与对手永久周旋。好比至纯至洁的人短命。怎样才能找到两全奇美的方法呢?末日天狼想到了,甩开邪恶,将其撕碎,每一块碎片都用星尘密封着,外面再冰冻着。如此,每一片小邪恶均处于冬眠状态。撕碎了、冬眠的邪恶依然存在意识。它们的意识是冲破厚实的星尘的包裹,重组自身的强大邪恶。话说回来,本来天狼巨星并不害怕猎户,只因光芒燃尽。浩渺宇宙中的有些星辰跟人还真像,你没有了光芒,或者你的光芒黯然失色,也就是鼓破万人捶的凄惨命运了。你想想,一个落魄老汉,连自身的一点火爆脾气也湮灭,可不仅剩被欺辱受死了。”
“化整为零的小邪恶能够冲破包裹自身的星尘吗?”薛康问。
“自然不能。天狼星的星尘可不是一般的尘埃,坚不可摧不说,能够自我修复。能够自我修复的星尘,人类一旦有此星尘可不距离制造变形金刚也就最后一步了。”天狼星说。
十几米开外的上官洪听此内心震惊。因为他知道国防科工已经研制出变形金刚,他的摩托座驾便是最为简单的变形金刚。至于用来实践星际穿越的宇宙飞船,太空总署也创造了出来,只待合适的窗口一鸣惊人。末日天狼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独自行动,而不与人类的最高科技合作,上官洪想。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薛康附和着。
“确实。末日天狼自以为将邪恶撕碎,便万事大吉了,其实,邪恶并没有化整为零,反倒是更加团结。它们内心有着万众一心的意念,便是脱离失去光芒的末日天狼的牵引,在茫茫宇宙中寻找具有有机生命的星球。这就是末日天狼的彗星云团。”天狼星停下来,指着上天。
薛康下意识地仰头顺着老乡手指的方向看去,内心不由得想,“妻子真的看到了彗星吗,妻子看到的彗星是否就是将要进入太阳系的彗星云团,妻子目前还能够看到吗。”他太想问妻子了,又怕触动妻子的伤怀。
天狼星看到薛康受到震动,客气的说道,“你喝茶,喝茶呀,在这茫茫人海中能够碰上如此有情怀的年轻老乡,别说请你喝百年普洱,如果有五百年的普洱,我也会请你品尝。”
诚惶诚恐地薛康一口气喝下三百毫升。
“彗星云团成为宇宙中流浪汉,此时的末日天狼依然是冬季大三角中最为耀眼的那颗,但是在成就自身的彗星云团后,它自身便停止了燃烧。人类观测到的只是它最后释放出的一缕余辉。”天狼星继续说。“末日天狼对那群流浪汉并不担心,虽然自身牵引不住它们,但是它们要想为恶宇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每一个存在有机生命的星球都有一颗光芒四射的恒星的守护。邪恶的彗星即使在茫茫宇宙中搜寻到有机生命星球,要入主其中,自身就冒着被恒星燃烧一尽的强大风险。因此,冬季大三角中的末日天狼不会冒冒失失没有确切目的地跟随邪恶的彗星云团。”
“彗星云团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在浩渺宇宙中寻找存在有机生命的星球?”
“它们对恒星系玩擦边球。在恒星系的边缘擦过时,会借助恒星系的引力将自身最外围的一颗彗星甩出,以此方式让探子彗星进入恒星系。而它们还是一刻不停地继续在星际间流浪。除非曾经抛出的探子彗星传出强烈的意念,它们便掉头入主那个恒星系。”
“成功的探子彗星应该抛出怎样的意念?”薛康焦急地问。
天狼星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彗星云团抛出一个又一个探子彗星,没有得到丝毫的反馈。直到有一颗探子彗星冲入太阳系。之前彗星云团并没有对太阳系玩擦边球,之所以会有一颗探子彗星能够进入太阳系,完全是机缘巧合。要知道,宇宙中不单单存在恒星、行星、彗星等等人类已知的能量体。人类所知道的能量体也只是宇宙能量体的昙花一现,宇宙最为恒久的能量体是暗物质。宇宙弦、黑洞、虫洞是暗物质,像末日天狼那样演变出强大意念的不伦不类星体也是暗物质。因此,邪恶的彗星云团也是暗物质。光明看不见黑暗,黑暗却清晰地洞烛光明。所以人类从来不知自身何时会被宇宙中的暗物质盯上。话说回来,那颗探子彗星入主太阳系的机缘巧合在于虫洞的蛹动。”说着,天狼星将手中的《汉语大词典》放到桌面上。“你看这部《汉语大词典》,从外表看这是一部《汉语大词典》,里面到底缺少了那些字谁也不知晓。”天狼星不再点击字典,它足以彻底脱离它。“里面缺少的字,从第一页一直贯穿到末页,如同一个虫洞。然而并不是一页只缺少一个字,有的甚至大半页的字都不存在了。所以说,虫洞不仅仅一条,而是千丝万缕纵横交错。就好比里面缺少的字,不单单能够组合成一个词,一句话,而是数不清的的词,数不清的语。缺失的字组词的词语便是看不见的虫洞。稳稳存在的字便是星星。谁敢说存在的字与消失的字就毫无关联呢。一旦知道缺失的是怎样的字,不就可以关联了吗。人类利用虫洞进行星际穿越,创造出能够承受穿越的宇宙飞船并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最为关键的一步是:找到距离自身这颗明亮汉字最近的缺失汉字,并且这个缺失的汉字能够与人类自身的明亮汉字组词。那么,就人类自身这颗明亮汉字来说,不仅同页面会存在最近的缺失汉字,北面也会存在,相亲的下一页也会存在。千万别寻找那些孤绝的只代表姓氏或者生僻的缺失汉字,它们是黑洞。”
“这么说来,成就人类星际穿越的虫洞并不难以寻找。首先,要找到缺失的字,根据缺失字最近的明亮字来判定缺失的是怎样的字。只是人类要找到缺失的字谈何容易。星际飞行可不是翻翻字典如此容易的。”薛康说。
“好在,虫洞是蛹动的。虫洞的蛹动正是缺失的上万个字的分分合合。太阳系在第一页,彗星云团流浪到最后一页,看上去两个难以关联成一句话。好比一个长句里,开头与末尾的两个字,长句始终的两个字是明亮的,期间的字具是缺失。两个明亮的字组词不成,因为它两原本就是一个长句的始终,相继遥远,如果猜不出来中间到底缺失着哪些字,始终便不能贯通,也就不知彼此的存在。赶巧,虫洞的蛹动成就了它两。彗星云团向身边的句号抛出探子彗星,缺失的字组成的虫洞正巧对上了彗星云团,那颗探子彗星便落入虫洞中,直抵太阳系。”
“你是说,我们的太阳系身边随时会有或长或短的虫洞出现,只是人类探测不出。也是,人心隔肚皮都不好探测,何况是宇宙暗物质。”
“暗物质不遵循天体物理,如同小人之心不遵从君子之道。”天狼星说。“探子彗星冲入太阳系,随着向太阳系深入,彗尾越来越壮观,它自身越来越瘦瘠,坚不可摧有着复原功能的彗核也经不住太阳的灼烧。但是彗核里的强大意识体还是进入了某个人体内。邪恶之所以被称为邪恶,因为不好说、说不好。无知之人不明白万里之隔的两个人的手机视频通话是何道理,在宇宙某种暗物质的联络方面,整个人类也只能犯傻了。如同我们不明白虫洞分分合合的蛹动力量来自何方,又是以怎样的规律分分合合。虫洞分分合合出的词句,真如两个人漫无边际地闲聊呀。”
对于天狼星来到地球瓜葛吴琴的目的,上官洪越来越清晰。同时听闻天狼星与薛康对话的太空总署与小嫦娥此时,更是对眼下的星际灾难有了清清白白的了解。
“充满想象力的是,探子彗星里的意识体是怎样寄生在那个女孩身上的?”天狼星问薛康。
“为什么寄生在女性身上?”薛康惶惶然反问。
天狼星笑道,“这是你的科幻小说。现在我来说说魔幻的部分。首先我提一个很冒犯的建议,当然,也是为了想象力与现实能够尽可能地契合,你可以设想探子彗星的强大意识体就寄生在自己女朋友体内。”
“我听了是冒犯,如果让我老婆听到了-----”
“是羞辱。哈哈。老乡,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成是对你们爱情与婚姻的考验。”天狼星朗朗而说。
“因为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薛康庄重地说。
“经历了什么,或者将要面对什么,都是对自身最为强大的那部分的考验。”天狼星说。“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象,至于小说如何落笔------好了,我们不纠结于此了。我换一种说法吧。那个受到外星意识体寄生的女性不单单是扫帚星,更是绝世丧门星。”天狼星注意到,虽然薛康刻意把持着身心,但内心受到的震动还是暴露了出来。“恐龙时代的结束正是彗星云团对地球的撞击的覆地运动的结果。恐龙灭绝,更高级的人类替代恐龙成为地球的霸主。如今,那个女孩成为人类的绝世丧门星,就是要将邪恶的彗星云团招引来。想象人类将会在又一次的覆地运动中灭绝,那场景即悲惨又壮观。新闻上说,天狼星消失了。但是谁也想象不到,天狼星来到了地球。既然邪恶已经找到寄生的星球,末日天狼也就不能静观其变了。可是,不以为然的天狼星失算了,它没有料到那个刚刚成人的女孩怀孕了。对于人类来说早婚早孕家常便饭。对于天狼星与丧门星的较量来说,丧门星一旦怀孕,天狼星的嗅觉、听觉、视觉,就不能灵敏的配合自身对丧门星的杀戮。”
“不好意思,我是越激动越口渴。”薛康说,一杯接一杯地颤颤惊惊饮茶。
“理解,理解。普洱定神安魂。”天狼星镇定地说。“要阻止彗星云团对地球的绝世天劫,必须让丧门星流尽最后一滴心血。怀孕的丧门星可是有着两颗心呀,她自身的心血好说,随便一个人割裂她的大动脉都会令她心血流尽,但是腹中胎儿的心血依然存在,强大的外星意识体会寄生在胎儿的心血中,也就是说,丧门星会复活,一旦复活,她就会借助已经进入太阳系的彗星云团的所有意念让自身无处不在,令撞击加速。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末日天狼只有借助猎户之手。”
“猎户就能够让丧门星两颗心血同时流尽吗?”
“因为猎户正是令丧门星怀孕的男孩。”闻此,薛康送到嘴边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何止是对爱情与婚姻的考验呀,简直就是人类最为强大的爱情与护犊子意念,与宇宙中暗物质的邪恶意念的角力。”薛康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面前的老乡。
“这部小说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此吗,当然,不可或缺的是,最后还是祖国强大的太空力量阻止了彗星云团对地球的撞击。”天狼星说。
“难道天狼星与猎户最终没有阻止彗星云团吗?也是,猎户净顾着守护着自己的爱人与天狼星斗争,也只能是太空总署阻止彗星云团入侵了。”薛康自言自语。
“如此简单了事,我们也太对不起丧门星了,毕竟小说的名字就叫《丧门星》。而你我连一句丧门星也没有讨论-----哈哈,不说了,你想让我说我也想象不出,至关重要的主角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会用自己的选择来彰显人性的伟大,以及共和国的神圣不可侵犯,哪怕是邪恶的宇宙暗物质。”天狼星站起身来。“不要忘了,定稿了到转角书店找我。”
“老乡,等一下,”薛康站起来,急切地说,“丧门星必须死吗?”
“丧门星之所以是绝世丧门星,因为她体内的强大意识体必然会将整个彗星云团招引到地球。倘若彗星云团不存在,丧门星也就不是绝世丧门星,而只是彗星云团撞击地球后,用来知秋的那一片叶子。一片足以障目的可怕叶子。”
“天狼星脱离冬季大三角,是否就是因为自身的不伦不类?”
“将演变进行到底,如同人类将爱情进行到底弥足珍贵。”天狼星拍拍薛康的肩膀。“人类又怎能体味到一颗不伦不类的星星的苦衷呢。《汉语大词典》留做纪念吧。”
“谢谢。更感激你扩展我的想象。”薛康说。
目送老乡走出雅间后,薛康坐下来,乱了,烧脑地乱,目光不期然落在老乡留下的《汉语大词典》上。他拿过来,随意翻开,天呀,每一页都流失了好些个汉字。
天狼星进入茶馆时,已经嗅到上官洪的特殊体味,凡是引起它注意的事物的味道,都会自然地储存在意识中。就目前来说,别说是上官洪这样的夜煞,就是整个人类的力量,它也不放在眼里。在它眼中,所有人的力量也顶不上那个令丧门星怀孕的男孩。
就在上官洪喝下最后一杯茶起身离开之际,他看到自己的眼镜上滚动出一行上司的命令:“原定方案不变。”看到此,他想提醒上司:“天狼星是为了找回自身丢失的东西-----”只听街上升起阵阵噪杂,他放眼望去,天狼星倒在街上,身体微微抽动着。内心一下子被纠紧的上官洪回头雅间,里面的男孩正在收拾东西,一匹幽蓝色的狼身体穿过雅间的橱窗,若无其事地向街上走去。上官洪追出茶馆,只能眼睁睁看着露出原形的天狼星的离去,脑子里反复思索着,“披着人皮的天狼星明明离开茶馆,走到了街对面转角书店的门口,却撇下人的遗骸,再次出现在茶馆雅间的男孩身边。时间之短暂不说,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人类捕捉不到的事实。”
确实,当薛康的老乡走到自己的店面门口时,回头瞥了一眼雅间里的薛康,看到薛康弓着身子正在收拾茶桌上的东西。接下来发生的人类捕捉不到的事实,存在于时间裂缝中。幽蓝色的天狼星从人的身体中跃出,这匹狼的身体变得非常轻,比一片羽毛还轻,轻得几近失去自身的磁场,轻得地球感觉不到它的重力,轻得只有绝世丧门星能够看到时间裂缝里发生的一切。向茶馆雅间直奔而去的天狼星,身体穿过电动出租车的前盖,穿过一辆自行车的车轮,再穿过雅间的橱窗,凡是被天狼星穿透的无机物均发生了粉碎性的开裂。发生在时间裂缝中的无机物碎裂得非常微妙,致使人类还未曾感觉到身下的车轮的碎裂,碎裂就已经复原了。
倘若人类的高科技能够从时钟的一秒钟里分裂出万分之一秒来,人类就能够看到时间裂缝里无机物发生的碎裂与复合。活人要进入时间裂缝里比进入虫洞还要难。首先时间裂缝出现于两个星体的零距离压迫中。其次,穿过时间裂缝,就能够到达人死后的世界。当初,彗星云团对地球的撞击直接导致了恐龙的灭绝,时间裂缝另一边的时空就存在了。而成就人类成为高级动物,而不是猿猴类的那种神秘物质就是来自时间裂缝另一边的时空中。人死后,人身上的神秘物质便穿过时间裂缝,重新回到另一边的时空中。那个时空是宇宙平行时空。
在时间裂缝里返回雅间的天狼星对着身前的薛康深深一嗅,薛康的三分灵魂被天狼星吸走,存于意念中。接下来发生的,是上官洪能看到的。
看到有人突然不省人事地昏倒在街上,行人纷纷上前。从早餐店方向走来的吴琴正好赶来。上官洪拨开人群,蹲在身体微微抖动的昏迷者身边。转角书店里的唯一营业员也出来一睹究竟。
“店长,这是我的店长。”书店营业员对大伙说。
“打电话通知店长的家人呀。”大伙对营业员说。
“我不知道。”营业员说。“书店是昨天刚过的户。与店长也就说过两句话。”
在第一个人看到有人倒毙的时候,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
吴琴对上官洪还是有印象的——医院走廊上的冷酷、高傲。
上官洪心里清楚,被天狼星抛弃的人的形骸是不会存活的。但出于人性的善良本能,他细心察看昏死之人的状况。
虽然那人身体微微颤抖着,呼吸停止,眼睛紧闭。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用老百姓的话说,那人已经进入了鬼门关。
“小伙子,怎么样了?”人们问上官洪。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警告声。
吴琴再也不敢看了,甚至不敢进入书店寻找老公。痛心又惊颤地她从人群中退出来,“死神没得商量,”她心惊胆战地想,目光正好撞上从茶馆里出来的老公。
薛康从妻子受惊的神色上感触到街上发生了悲剧,快速穿过街道走到妻子身边,用没有提东西的左手握着妻子的右手。
“你的手心------”他吃惊于妻子居然被吓得手心汗涌。
“快走吧。”妻子小声对他说。
从妻子翕动的嘴唇,他能够看出妻子提到嗓子眼的惊心。
“死人了吗?”他压抑不住好奇地小声问妻子。
“应该是不行了。”语气中深重地透着内心的凝重。
离开转角书店三十多米,救护车从他俩身边驶过。薛康看到救护车上印着:“第一女子医院。”
为了消抹妻子内心触景生情的悲痛,他面露喜悦地说:“没想到来大连第二天就遇上了个情投意合的老乡,看样子我与他会成为忘年交。”
他看妻子心事重重地没有反应,说道:“一亿两千万人口的大都市------”
“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见不得死人了。虽然与身为入殓师的胖大姐居住在一块,也未曾想过人的遗体。而突然碰上它们,有一种它们是自己未曾尽忠尽孝的亲人。”
“要不我们为它送终?”薛康一本正经地建议。
“你欺负我。”
“触目惊心,不触目就别再受惊了。心有余悸的情怀是用来缅怀的,而非耿耿于怀的敲门砖。尽力不想,还是听听我化缘时邂逅的忘年交吧。”
“你要是化缘,我肚子里怎么讲,对得起我们娘俩吗?”
“化缘,化志同道合的缘分。喜欢阅读的人将选书也称为化缘。倘若在选书的化缘中邂逅志同道合的书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即化了缘分又结下情分。”
闻此,吴琴停下脚步,“你该不会说-----”
“对,转角书店的店长。”薛康心性高涨地说。
“你与转角书店的店长在对面喝的茶?”吴琴感觉身边的每一片雪花都在颤栗、碎裂。
一同停下脚步驻足与大雪中的薛康,正视着妻子,眼角余光一清二楚地看到妻子周遭飘舞的雪片莫名其妙的碎裂。有些时候鹅毛大小的雪花在狂风中也不会碎裂,何况街上一丝风也没有。
“重要的不在喝茶上,而是他是我们的老乡,在若隐若现的现实面前,他太有小说方面的灵感了。”吴琴能够看出丈夫还沉醉在与老乡的畅谈中。
现在是她抓着丈夫的手,往事发地折返。
“我就知道你想结识。”薛康自满地说。
“它死了,被送上了救护车。”吴琴望着三十多米外的救护车怅然道。
薛康喜悦的面容戛然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