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涌来,她顾盼不到那块方舟。最完美的抉择是什么,她需要表哥的首肯与誓死的决心。
“母亲又开始为我筹划着相亲了。我讨厌相亲,早知道当年与冯武的见面就是相亲后的订婚,我死活也要拒绝。好在我的青春给你了,我想将我的永远都给你,表哥。”吴琴躺在燕窝的床上,对身边的薛康说。
“又是何方男孩有了眼福?”薛康不慌不忙略带开心地问。
“北方平原,我干姐嫁的村子。”
“一个抱养的女儿,一个干闺女,夏丽萍这辈子恨不得将女儿的肉砍成条挂出来卖。”薛康不温不火地说。
“我现在也有了这种感觉,母亲一直惦记着彩礼钱。这不,连冯家的彩礼钱还没有退呢。如果再相亲,也是偷偷摸摸的。我厌恶了,受够了这种违心,真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感觉。但是不相亲,我怎么给母亲交代?”吴琴看着薛康,等待他的誓死守护。
“你喜欢北方平原上的村落吗?”
“地广人稀,干不完的农活,我不喜欢。表哥,今晚,我只要你的答案。”
“琴,你爱我吗?”
“我永远都是你的双手。我永远都爱你。”
“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为了欺骗你的感情,你还爱我吗?”
“爱。”
“你敢叛逆夏丽萍吗?”
“在婚姻上,我只尊重自己的选择。”
“这么说,你很爱夏丽萍。”
“她养育了,并且坦诚相告我的身世。她也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母亲。”
“琴,与你生活两年,我感觉过去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应该随着死去的冤魂一起埋葬了。”
“我不明白,表哥?”
“我爱你,琴。即使死神要从我身边将你带走,我也要与它抗争。”
“这么说,你愿意随我回家。”吴琴兴奋起来。
“回家?”薛康笑了,“我的家只有我们俩。母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有踏足过石头村,今后也不会。”
“你是要我独自向母亲拒绝相亲吗?”吴琴也没有气愤,平静地问。
“我觉得年轻就是最好的理由。如果你急于结婚,或者想彻底断了夏丽萍对彩礼钱的念想,我们就领证结婚,只有我们俩的婚礼。”
吴琴哽住了,自己确实非常年轻,为什么非得相亲,或者与表哥领证呢。
“为什么就没有更合适的理由呢?”吴琴用拳头捶打着薛康撒娇地问。
“傻妹子。对于冯家的态度你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退彩礼钱是夏丽萍操心的事,你急什么呀。她让你相亲,你就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刚退了婚,不想再订婚。再说,你家的老大难吴恩峰不是还给你杵在前头吗?即使是吴恩峰有了结婚对象,你母亲也不好意思向你开口说是用你的订婚彩礼钱为你二哥办事。哎,吴琴,你为什么就不能在夏丽萍面前耍耍小孩性子呢?”
“因为我是夏丽萍抱养的扫帚星。”吴琴转头不快地说,下床穿上鞋走向了院子。
呼吸着院落里清凉冷冽的冬意,仰头面对满天繁星,她多么希望璀璨的朔夜是自己的生日。要是当初母亲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世该多好呀,她没有见过扫帚星,真想见一见。深深地望着星空,她看到了传说中的扫帚星,托着长长的尾巴,很快又消失了,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看到了没有看到。
“表哥,扫帚星会一闪而逝吗?”她问屋里的薛康。
“别老说扫帚星,这是村里人对彗星的称呼。因为彗星像一把扫帚,所以村里人就说扫帚星。”
“扫帚星明明是骂人的话。谁对自己家不好,别人就骂她是扫帚星。”吴琴辩解道。
“为什么非要说扫帚星?为什么不用冥王星来形容对自家不好的人。总之迷信的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最好一个耳朵入,另一个耳朵出。”
“它又出来了。”
“谁?”薛康在屋里问。
“彗星。”吴琴回答,听见表哥跳下床,拖着棉拖鞋快速出来。“哪里哪里?”
“那里那里。”
“就是漫天繁星呀。哪有彗星。你认识彗星吗?比繁星都要大,要明显,要美丽,拖着长长的明晃晃的的尾巴在天际,一动也不动。”
“是呀。它就在那里。”吴琴依然指引表哥看。
“让你再逗我,让你再逗我。”薛康说着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往吴琴衣服里塞。
吴琴一动也不动,对表哥的行为即使毫无感觉,也该感到雪的冰凉寒冷呀。她不明白自己明明看到了彗星,表哥怎么就看不到呢。
“回屋,外面这么冷。根本就没有彗星。”薛康将吴琴往屋里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地球人才会目睹一场彗星。每出现一次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数十天,彗星就从地球遥远的身边路过了。”
“表哥,你真的看不到吗?”
“星河里就没有出现呀。”
“我就是看到了。”
“想星星想疯啦。”
他们回到屋里,吴琴内心一直忐忑不安,自己的眼睛明明没有问题,表哥为何就看不见。她再次走到屋外,彗星依然明晃晃的在天上。
“表哥,你的眼睛真得有问题。那分明就是彗星,你却说看不见。”
“好了,我早就看见了。外面冷,你还是进来吧。”
他俩再次躺在床上。
“关于相亲的事,你能扛过吗?”薛康问。
“能。就是你说的,二哥不结婚,我就不订婚。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对母亲撒过娇呢。十八岁,我也该完全自主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用作嫁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真是愚蠢之极的活受罪。养儿是用来防老,不是用来敛财的。你有觉悟,更应该将自己的觉悟发挥出来,以后我决不允许你窝囊了自己,快活了别人。”
“但愿二哥永远别回家。这样我用二哥做挡箭牌,母亲即联系不上二哥,又无法强硬地催促我相亲。”
“你不愿意生孩子,倘若我们外出一年,在外面有了小孩,吴家的烦恼就进不来你的脑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