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蛮牛朋友。”蛮牛在老鼠急切的呼唤中醒来。眼下是黎明，还没有鸟儿的叽叽喳喳。每天早晨，鸟儿总是在日出前的黎明，聚集在枝头欢呼着新一天的绽露。
“难道所有草原鼠都像你这样比鸟儿还起得早吗？”蛮牛睡眼惺忪。
“你快睁大眼睛看呀，我们看不到稀树草原的边缘了。全是野牛群。”老鼠说。
“真是壮观的一天呀。”蛮牛一骨碌从枝桠上坐起，四顾着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的牛群。
“它们昨夜里悄悄将我们包围了。早知道它们不会让一个滞留草原的人好过的，何况你通过膂力让它们丧生了一头很英雄的公牛。你看那头可怜的公牛。”
蛮牛顺着老鼠所指的方向望去。
“你招引了多少凶悍的秃鹫呀。”老鼠望着吞食公牛尸体的百十只大摇大摆的秃鹫。
“它们怎么会怎么早就来了呢？”蛮牛诧异地问。
“当然了。秃鹫是难得遇见这么一堆庞大而完整的尸体的。哎，多好的一天，就让你蹂躏出的一具尸体阻挡了。”老鼠说。
“关我什么事。谁想到牛的犟劲是那么蛮横呀。”
“看日出吧，秃鹫要老长老长些时间才能将它吞噬完呢。这里又是在牛群的腹地，不然会有其它食肉者帮助消灭呢。”
旭日东升。稀树草原深秋的旭日格外清晰。
“蛮牛朋友，人间的火是不是这么神圣。”老鼠望着旭日问蛮牛。
“火是量化了的晨曦，所以它看上去比晨曦还要神圣。”蛮牛说。
“太好了，很快就要见到火了。”
“应该说是火红的日子开始了。”蛮牛说。
“火红的日子开始了！”老鼠对着远方呼喊。
“但是火对你们并不实用。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传说变成现实，当然高兴了。”老鼠说。“我们也吃吧，蛮牛朋友。”
“就你收藏的坚果？太稀罕了，还是留给你的朋友吧。”蛮牛说。“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吧。你不是要一睹我的仙风道骨吗？”
“但是-----”
“你可以站在我的衣兜里。这样就不用害怕秃鹫了。但是，我还要警告你，如果你真的害怕，还是站在树上看吧。我可不愿意看到你害怕的失禁后，让我的衣兜满是鼠尿味。”
“嘿嘿，怎么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呢。我还是愿意站在你的衣兜里。”
“真的，如果你抓不紧，也有可能坠落在狂奔的牛蹄中。”蛮牛严肃地说。“与牛蹄的一次碰撞，就会使你丧生的。”
“我的生命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出意外呢。我们下去吧。”
“说实话，鼠朋友，如果你选择了留在树上观看。我们就不会成为朋友的。因为我不喜欢胆小的老鼠。”
“怎么会呢。我才不是胆小的老鼠呢。我是充满冒险精神的。”老鼠说。“甚至自恋一点说，我骨子里就是英雄。”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就离开稀树草原呀？”
“是呀。不然还等什么。”
“我还没有与我的邻居告别呢。”
“有你告别的机会呢。”蛮牛说。
老鼠站到蛮牛的衣兜中，问道：“蛮牛朋友，你不会忘记我在你的衣兜里吧。”
“我也不会让你丧生在我的身上的。”蛮牛说。
蛮牛张开双手，方圆三十尺的稻草再次将蛮牛包裹成一个稻草人。
“哎呀。现在我还怎么掉落呀。”老鼠艰难地扒开稻草，在巨人身上露出头来。它感觉身后蛮牛的腹中耸动一下，便看到眼前的草原上的草儿，在蛮牛的嘴喷出的一股旋风中，舞动凝聚为一团。这一团树桩状的草团在蛮牛的推动中越滚越壮，直到一望无际的牛群包围后所剩的这片空地上的草儿全被草团粘连。杂乱的草原被草团滚动后变得干干爽爽，看不见一根草茎，草团的直径也变得有三十尺高，它的宽度依然是一开始的十尺。
近处几棵树的老鼠出洞在树枝上欣赏着。
老鼠只见草团在它眼前一掠，它的身躯随着蛮牛一晃动，它们就站在了高高的草团上。草团随着蛮牛的走动而向相反的方向滚动。
“现在戴着你的眼睛站在我的肩上充当后视镜吧。”蛮牛不由分说地将鼠朋友从胸前的衣兜中拉出来。
“不行不行。我们会撞到树上的。我只有一个眼镜片。”老鼠急切地说。但它还是被蛮牛放在了肩上。
草团左拐右拐地经过老鼠每个邻居所在的树木，吓飞了了树冠上的所有鸟儿。站在稻草人肩上的老鼠一一与自己的邻居告别，千叮咛万嘱咐了自己储藏的坚果归它们享用。最后草团向南边滚去。眼看着就要撞上牛群了，牛群拥挤着赶紧避开一条道。
“嘿嘿，它们真的让开了。现在我们可以冲出牛群的包围圈了。”老鼠说。
“你抓紧了，坐稳了。只要不撞到树上，坑坑洼洼不算什么。”蛮牛鼻孔中喷出的气流又给草团一个推动力。眼见着它们就到达了牛群的边缘。森林近在眼前。
“慢下来，慢下来。就要冲出来了。”老鼠在蛮牛耳边叫着。
蛮牛侧转头，眼看着草团就要脱离牛群。他将老鼠重新塞进胸前的衣兜中，抖落身上的稻草。
“朋友。你打个招呼呀。真害怕像你说的吓得失禁。”老鼠说。
蛮牛一个跳跃，沉甸甸地落在一头公牛的背上。他抓紧公牛的牛角。犟牛怎能接受自己的背上有活生生沉甸甸的负重。它狂颠起来。蛮牛抓着它的牛角将它的头向上提。他前倾的上身，伸出的笔直双臂，真像我们今天的骑摩托。他的双臂固定着昂首的牛头，双腿夹紧公牛宽大的脊背，即使公牛使出最强劲的狂颠，他也不会被颠落。
“天旋地转呀。”老鼠叫道。“你还是不甘心空手回去呀。”
“我们应该坐在公牛背上回去。而不是让你坐在我的身上。”蛮牛说。
“即使你比它还犟。它也不会说人话的。你就是用尽浑身的力气，也难以让它听你的话。”老鼠说。“别忘了，朋友首先是通过语言的沟通来建立的。”
“别啰嗦了。我现在得专注于气压公牛。”
“听我的吧，与不通人话的动物较劲，只会使你一肚子窝囊气。”老鼠说。
蛮牛灵机一动，“我明白了。我可不会将自己的窝囊气放在肚子里。别说话了，听我的响屁是怎样通过公牛的脊背，让它的每一根骨头都麻木的。”
“对呀！你那可是神气。又非常强烈。从公牛的脊柱骨上打入，够刺激它的全身了。“老鼠说。“自己通过运气而生的屁，应该不会臭吧。”
咚的一声，蛮牛用事实来回答。
在同伴面前狂颠撒娇的公牛安静多了。又是一个响屁送去，公牛温顺地站立着一动不动，像是没有感觉到身上活生生的负重。
“它不会傻了吧？”老鼠问。
蛮牛前倾着身子看了看牛眼。老鼠也看到了，“看上去更灵活了。应该醒悟了吧。”
蛮牛松开一直手，公牛活动活动脖颈。蛮牛彻底放开牛角后，公牛扭动着脖颈想一睹身上生灵的风采。它或许在想，就权当身上站立着一群鸟儿吧。
“看来它在你的响屁震慑中，是没有意见了。但是我们怎样让它听我们的话呀。”老鼠说。“它还是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蛮牛坐直身子，双腿随着屁股动了动，公牛也向前走动。
“看到了吗？”
“我知道它开始走动了。”
“我是说，我动了动双腿，它就走起来了。”蛮牛的腿肚子在公牛的肚子上碰一碰，公牛快走起来。
“但是它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呀。”老鼠说。
“让我想想。有了。”蛮牛从腰上解下一根皮绳。“现在该展现你的勇气了。”
蛮牛将老鼠从衣兜中取出来放在牛肩膀上。
“你走到牛角间，将绳头分别绑在牛角上，这样站在牛角间的你就可以通过拉拽绳子左右公牛的行动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绑在牛角上它也不会感到疼痛的。但是你呢？”
“我得观察四周呀，防止猛兽的袭扰。”
老鼠高兴地唱着：“还我心头一把火，给我一个英雄梦，让我高高兴兴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