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子氏?莫不是白尘郡王?”白商低下头,对着那酋长的耳朵,白商的马高大,他要好一番低头才能够到那人的耳朵。
“皇帝现在何必多少,瘴厉之地,还是进入里面再说吧!”那人的声音很沙哑,不过那益洲口音里总有一股金瓯贵族宫廷语言的影子,白商更加相信他了,因为乡音是几乎难以磨灭的。
白商把马拴好,拴在一个大树之下,那酋长命令族人去喂马饮马,自己领着白商往一座石室里走去,白商感觉外面的道路好泥泞,简直踩在狗屎一样的感觉,不过自己穿着长筒皮靴,也不惧怕这些污泥。
白商跟着走,里面的景象让自己大吃一惊,出人意料的熟悉,虽然这屋子是半地穴结构的,可是却宽敞繁复,比自己刚才消灭的那个部落要豪华的许多,而且里面的风格也根本不是乌蛊人的风格,而是传统金瓯人的装饰,甚至细致到门里的墙上还挂着一把佩剑,那武器架子也是毫不偷工减料的,自己把大斧架在上面,脱掉了沉重的靴子,光着脚进入了内厅。
“干净的不像乌蛊人的地盘,对不对?”那酋长脱下了满是污泥的外套,那一层花花绿绿的恶俗颜色,里面不知道穿了多少件,仿佛是叫花子穿的百衲衣,白商看了几眼答应几句,找了一个暖和的壁炉边就坐下了,他虽然因为愤怒杀掉了那么多的部落民,可是现在还是觉得手脚冰凉,于是乎,在壁炉前拷起了火。
“你杀了那一个部落的人,我可是见识到了,简直和我那堂兄弟一样……”那酋长不知道脱下了多少件衣服,最后,他竟然没有之前那样的臃肿了,正常的体态,原来是那衣服造成的臃肿,白商这才明白,一个金瓯人的身材怎么可能变得臃肿呢,白商也搞不懂他去干了什么,他走进一个侧门,关上门,隐隐约约听见水声。
“或许是在洗澡吧,兄弟?真的是叔子白尘郡王?”白商只顾烤手,一边搓着,那火暖烘烘的,这地方和幽洲一样寒冷,却处处生长着植物,或者不如幽洲冷,也许是心里作祟吧,白商在幽洲,几乎从来不会感觉冷。
“皇侄?皇帝?你好,多年不见!”那酋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用一条毛巾擦着脸,身上是白色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金瓯人特征,除了身高,那脸的轮廓和白商隐隐约约的相似。
“二十多年前了,叔父,还好还好。”白商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在壁炉火下,他脱下了铠甲礼服,里面只是一件白衬衫,而且解开了一个扣子,“不过,时隔二十多年了,叔父还能认出朕,真是好眼力。”
“没有什么的,你的左耳垂上有一颗朱砂痣。”那酋长盘着腿坐在了白商的正对面,“我抱过你,自然全知道!”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实在是个梦魇。”白商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努力想撇去自己的恐慌,“没想到叔父还活着,朕确实觉得万分高兴,现在,除了白诺,您才是朕的至亲了。”白商强颜欢笑,他的笑简直假的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破绽。
“哎,没必要强颜欢笑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白尘郡王看着白商,这个已经这么大的曾经的孩子,“什么至亲啊!我父不过是你爷爷的兄弟罢了,要不是那一次……”白尘叹了口气,皱纹堆垒,仿佛不像五十多的人,而像六十多的老朽了。
“叔父不必再提,又何必呢……”白商紧忙打断了白尘的话语,他一直遵守金瓯宫廷礼仪,不过这一次还是马上打断了白尘的话。
“你的哥哥白诺命不错,我就放心了!”白尘也知道这过去的悲伤事没什么可说的,于是找了一个稍微轻松的话题,他离开金瓯太久了,对于自己的故乡,记忆早就被磨灭的支离破碎。
“其实,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白商淡淡的说,“他不像父亲,倒是像他母亲或者小姨!”白商忽然想起这档子事,其实是想起了黎紫鸢,那三十左右的女人也不知对他产生了怎样的作用,他好像被她吸引住了一样,或许是他和他父亲一样多情,生命中需要不止一个女人罢了。
“哦,不如说来听听,看来我伯父的后裔还算有的啊!”白尘热泪都要流出来了,幽北公的后代还有三个,是不幸中的幸运吧。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白商把他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他也觉得思维混乱,不过养伤的时候黎紫鸢和黎青黛给他讲说过了,他也清楚了内幕,可是还是觉得混乱不堪,也许是女人的话作料儿太多,反而分了心。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也算是出息了,我金瓯贵胄真是不乏青年才俊!”白尘伸出大拇指赞叹,确实是,在表面上,黎涉川无可挑剔,或者说他表面功夫太好,连白商都看不出他的龌龊心理和鸡贼脾气。
“那叔父是如何来到这乌蛊蛮荒域的?”白商也问,叔侄二人聊的欢快。
“那可是说来话长了,真是一时半会说不完啊,不知皇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为何动怒屠了整整一个部落?”白尘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醒了白商的正事。
“那相帝会真是令人耻辱……”白商咬牙切齿的陈述着,“那酋长蔑视朕,朕就让他们受到惩罚,更何况,他们长得那么丑陋,朕看了更是心烦!”白商三言两语,把自己的经过讲了一遍,“叔父,朕想在乌蛊域招兵买马,开拓一番事业,毕竟我金瓯族人金贵,更何况乌蛊人会用巫术虫蛊,若是和朕联手,一定保他们成为统治者。”
“那是狗头乌,最丑陋的乌蛊人,杀掉就杀掉,若不是出于同宗感情,别的乌蛊人也想灭绝了他们呢,懒惰好色的部族,这是好结果!”白尘这时候一点不吃惊了,或许他骨子的金瓯气质就没有变,他和白商一样,有着同样的审美。
与此同时,黎涉川和陶菡在地下孜孜不倦的一个月,可算是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