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我并不是怕死!”卜尚父用两个手指捏住了断缘刃的刀片,卜尚父身材高大,虽然已经年近八旬,却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贪生怕死的老贼,你不过是掩饰罢了!”黎紫鸢努力的用力,刀尖已经到达了卜尚父的鼻子尖,却被卜尚父死死捏住。
“听我讲!”卜尚父用力,将刀片夺了过来,扔到了一旁。
“我不会用所谓庸俗的亲情来说服你,因为有些东西比亲情更有说服力!”卜尚父站起来,光脚踩在刀把儿上,看着黎紫鸢,“你一定会以为我这样讲,比如不念在亲情也要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的母亲是我所养育,你下得去手吗……”
“除了这些花言巧语,你还能说什么?”黎紫鸢听着这话语,气的不得了,企图去夺刀,却也夺不动。
“今天我是来给你讲课的!就是最简单的命理学!”卜尚父怒目圆睁,青筋暴露,“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句箴言!”卜尚父眼睛里好像充满了熊熊烈火,仿佛可以把黎紫鸢吃掉一样。
“占卜师可以判断命理,甚至可以公布命理,但是绝对不能改变命理!”卜尚父一脚踢开断缘刃,“知道吗,只要敢改变命理,改变命运的轨迹,虽然可以改变一时的运势,却会有同等的灾祸等待着你,这是我反反复复的说过的,难道你就不明白吗?”
“拿来唬人的一套最终把自己也糊弄住了,你可真是老了糊涂了!”黎紫鸢冷冷一笑,不屑一顾。
“如果你愿意听故事的原委,我还是愿意讲给你的……”卜尚父忽然又盘腿坐下,恢复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不过,你既然愿意辩解,我也洗耳恭听……”黎紫鸢觉得,与其让他一下子毙命,不如看看他如何狡辩。
“《蓍书箴言》有云:有人可转运,妙乎,一善术也,然必还其身也,否,天何盈亏,运何兴衰?”卜尚父早已将这本古老的卜辞背得一字不漏,仿佛是声情并茂的朗读。
“公子白圭和你姐姐青黛的事情,你也许有耳闻,不过那时你太小,记得也不太清楚……”卜尚父手里紧握着一根蓍草,并用右手不断的捻着,“在金瓯人的眼界里,男人娶多个女人不算可耻的事情,只要两情相悦,没有人可以反对,所以说,并不是公子白圭抛弃了你姐姐,他太爱她了,也不可能抛弃她,是我从中所做的……”
“无耻之徒!”黎紫鸢对卜尚父的恨意更是上了一个台阶,或许她对于棒打鸳鸯的事情总是那样的零容忍。
“我用了一个巧妙的方法,一方面,我模仿公子白圭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抛弃了青黛,并且让白圭的胞弟白镍亲王来假扮他,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青黛看到后匆匆赶来,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紧忙去询问,而白镍当着青黛的面怒斥了她一顿,青黛于是伤心的跑回了家里……”卜尚父揉了揉眼睛,继续说,“白镍这小子要不是有求于我,怎么会如此卖力!我愣是把一本全本的《蓍书箴言》交给了他……”
“原来在幽北的那本《蓍书箴言》是你送过去的,真是损人不利己啊,害了你的外孙女,又出卖的卜氏的典藏!”黎紫鸢忽然明白蓍宗手里的那本《蓍书箴言》是从何而来的了,又想起卜尚父现在洋洋得意的说着这些令人愤怒的话语,更是气上心头。
“我让伯父去追回,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那里成为了祭司,不过,还好,那本书还是没有外传!”卜尚父话语中带着满满的骄傲,他自始至终很淡定,仿佛在娓娓道来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她的儿子我自然要送走,所以在孩子只有约摸一个月的时候,我便把他送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黎姓小吏的家里,听闻那小吏后来去赤洲做生意,辞了工作,就消失了……”
“你可真是狠心啊,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做这种事情,难道,外孙女的一个私生子会让你丢人吗?”黎紫鸢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这位外祖父,一直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以高台教化自诩的大司命是如何做了这些龌龊事。
“原因不是这些,不过我现在不打算解释,还是先讲你的故事吧,因为,你明白,我有一套完整的逻辑,我一定会按照它来的,这也是占卜者的职业道德,没有一步是可以马虎和错换的……”
“你的那位小情人,我的这个得意门生,你认为他死了!”卜尚父看着痛苦的黎紫鸢,缓缓说着,“他没有被我处死,他刚刚就踩住你的匕首呢!”
“居然是他!”黎紫鸢不敢相信,那个刚才冷若冰霜的人就是自己曾经爱的深沉的热情男孩,“他是卜阳生?”
“不错,就是他,是他变了,还是你变了,还是时光变了?”卜尚父这时更加得意了,鱼尾纹堆满了笑意莹莹的眼角。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处死他?”黎紫鸢虽然恨意少了几分,可还是疑惑不解,这个古怪的老头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没办法,你看看,他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接班人了,他将是未来的大司命,统辖旦夕祸福,这是似锦一样的前程!”卜尚父没有直接回答黎紫鸢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卜阳生,“他变得沉默寡言了,和你看到的一点不一样,这样才说明他的运气好了起来……”
“你忍心拆散我们,难道只是无缘无故?”黎紫鸢很生气,她离家出走,风餐露宿,甚至流落街头,全部因为这件事情而起。
“你要按照我的逻辑来!”卜尚父从不回答黎紫鸢的问题,依旧说着自己的,“墨尚翟是不错的人,你和他相处的不错吧!”
“那是自然,有一次我害病,差点死掉,是圣座救了我,我的命都是圣座墨尚翟给的,我永远对他忠诚!”黎紫鸢信誓旦旦的说。
“当然要如此!”卜尚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