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郎中扔下手中的鹅掌,抬腿朝着厢房而去。
石娘紧跟着撵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冲着春花问道:“春花你方才进去了那么久,怎么才发现三爷不见了?”
春花面色白的吓人,她张口说道:“我方才进去的时候三爷还在……谁知过了一会儿……他又不见了……”
“春花,你的意思是三爷突然间就不见了?”石娘皱眉问道。
“我方才进屋之后与三爷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春花一脸茫然。
“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莫不是昏厥过去了?”石娘停下脚步,一脸担忧。
“我也不知晓……只记得三爷给了我一杯热茶……”春花猛然张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是茶的问题……那热茶里头定然放了迷药……”春花说着,撩起裙摆,朝着耳房飞奔而去。
石娘随即也跟了上去,她飞奔到耳房门口,房门大开,春花的背影怔怔的立在进门处,再往里瞧,她也看不清楚,只听到春花低声说道:“那茶呢……茶盏怎么不见了……”
“什么茶?什么茶盏?”郎中的声音当中透着疑惑。
“方才三爷明明给了我一杯热茶……那茶盏是极为普通的青瓷茶盏……杯口边缘还有一个小小的豁子……”春花目光盯在案几上头,那案几上却是摆着一只青瓷茶壶,那茶壶的旁边确实放着一只青瓷茶盏,但那茶盏杯口边缘极是光滑细腻,根本就没有任何豁口。
“春花,你莫不是记错了?”石娘听了一会儿,不由开口问道。
“我刚才捧着那带着豁口的茶盏喝了水,怎会记错。头先的时候,我并未注意到茶盏杯口的豁子,最后还是三爷提醒了一句,我这才发现那小小的豁子……”春花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上前几步,拿起案几上头的茶盏,放在手上,转圈儿的仔细瞧。
“但是我一进来,这案几上头只有一只茶壶,一只茶盏。”郎中忍不住提醒道。
春花仔仔细细盯着手中的茶盏,始终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口中迟疑道:“可是我当时进屋的时候……三爷正在喝茶……他就坐在案几前头……手中握着个茶杯……那青瓷的茶盏还冒着热气……他像是有些冷……紧紧攥着手中的茶盏……之后他瞧见我来了……便像往常一样……为我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让我陪他说话……”
“于是我就坐了下来……说话间随口喝了一口杯盏中的热茶……之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之后……三爷早已不在屋子里头了……”春花说到最后,不免眼睛一酸,又哭了起来。
郎中眉头拧成川字形,他的目光也盯在春花手中的茶盏上头,他口中慢慢问道:“春花,是我对不住你。前些日子三爷曾经向我提起过,说是夜间难眠,我当时便为他配了一副药。结果他说屋里不曾起灶,所以不能煎药,于是我就把那草药做成了药丸。”
春花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杯盏上头移到了郎中身上,“郎中的意思是,我刚才之所以昏了过去,就是因为杯中被三爷下了药?而那迷药正是郎中你特意为三爷所制的助眠的药?”
郎中点了点头,面露内疚,“我当时并未想那么多,三爷当时又说,想要能够快速入眠的药,所以我便加大了药量。没想到三爷竟是早有筹谋,若是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他。”
“那三爷竟是早有打算?”石娘不免吃惊道。
春花面色发怔,满脸是泪,口中不停否认道:“三爷并非这样的人……他定然是夜夜不能入眠……所以才会来找你配药……”春花吸溜着鼻涕,低泣着说道:“即便是三爷把那药放在了杯盏当中……定然也是有苦衷的……”
石娘实在忍耐不住,她扯住春花的胳膊,恨恨说道:“春花你清醒清醒,三爷他用迷药把你迷昏了,然后逃走了,然后你竟然还在为他说话!”
“也有可能是他错把那药丸放在了我的杯盏当中……原本那杯盏是他的……结果我来了之后……他随手给了我……所以才会一时内疚……没有办法面对我……定然是这样的……我也不是第一日遇见三爷……他的性情我亦是有几分了解……”春花一面点头一面说道。
石娘气急,加重了语气说道:“春花!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三爷杀了人,又和真娘不清不楚的,他早就不是之前的三爷了。”
“你莫要乱说,那真娘如今已经死了,她肚子里头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春花瞪大了眼睛争辩道。
石娘抛给了春花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耐心性子又说道:“春花你仔细想想,三爷若是被逼的,随时能够找咱们说个清楚,还能求助郎君,他为何并没有那样做呢?还有若是胁迫,总要有些把柄在人手中,春花你觉得那些把柄又是什么呢?”
春花闻言,止住了哭泣,她紧紧攥住手中杯盏,迟迟疑疑说不出话来。
石娘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若三爷有没有别的把柄我不知晓,但是那真娘腹中的孩子,定然是三爷的把柄。”
春花不由痛苦道:“这么说……三爷确实与那真娘有牵扯了……”她摇了摇头,又全然否定了之前的话,“但是三爷并不是那种人……”
石娘气的出了一脑门的汗珠子,她冲着郎中方向喊道:“郎中,你快帮我劝劝春花吧,这丫头脑子一根筋,竟是转不过弯来。”
石娘吼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她瞪眼一瞧,这屋子里头哪里还有郎中的身影。她与春花立在门口,那郎中又是去了哪里?莫不是同三爷一般消失不见了?
石娘脑门子上的汗珠子更多了一层,她惊慌之余,四下去看,只见那床榻之上被褥掀起一半,露出黑洞洞的床底。
石娘急忙上前,弯下身子一瞧,里头黑乎乎的,隐约能够瞧见几只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