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模样秀丽,即便面上带着恐惧,瞧起来亦是赏心悦目。她正垂着头铰着手指,突然听到外头一声轻响,她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后,拿起门后搁着的木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头像是有人慢慢走到了门口,接着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丽娘心如打鼓,悄然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与此同时,房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一道人影闪身进了屋子,说时迟那时快,丽娘举起手中棍子,“咣当”一声,正中那人后脑。
那人“诶呦”一声,丽娘心中害怕,只紧紧闭着眼睛,挥着棍子使劲抡向那人,那人口中“诶呦”不停。只当手中棍子被人狠狠夺去,丽娘这才睁开眼睛,冲着那人厉声说道:“你若今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立刻死在这里!”
她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银簪,尖锐的簪尾,正对着喉咙,她说话间面露决绝,目光当中自是一心求死,绝不苟活。
“丽娘……”
一声轻叹,迫的丽娘看向来人,待瞧见一心满是怜惜的眼神之后。丽娘手中银簪,落在地上,不由捂面痛哭起来。
再说丽娘表哥匆匆跑出了院子,他关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把那院门留了一条缝隙,他偷偷的顺着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王大慌慌张张立在门口,过了一会儿屋门打开,王大匆匆忙忙往屋子里头进,一个不妨,被门槛绊了一跤,飞也似的冲进了屋子里头。
丽娘表哥这才放心下来,眼看着房门复又关上,他这才喜滋滋的关了院门,转身坐在台阶上,又从袖中摸出了一把瓜子,神色悠闲的磕了起来。
“丽娘,你受苦了。”一心心痛不已,语气柔和的不能再柔和,生怕声音略大些,就惊扰了丽娘。
丽娘捂着脸不说话,她肩膀微微发颤,终是有哭泣声顺着指缝漏了出来。
一心愈发心疼,他在袖中摸来摸去,随手摸出个软乎的东西,着急忙慌的就给丽娘抹泪。
丽娘一面躲着,一面哭个不停,口中抽抽噎噎的说道:“奴家……命苦……实在配不上一心阿兄……你还是走吧……莫要再管奴家了……”
“丽娘,你且听我一言。”一心伸手一面替丽娘抹泪,一面低声宽慰。
“奴家什么也不听……你还是快些走罢……奴家先前还不信命……如今却是信了……奴家命苦……生来就是来受苦受罪的……莫问因为奴家反倒牵扯了一心阿兄进来……”丽娘哭的愈发厉害,顷刻间就湿了一心手中的荷包。
一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中荷包,他随手把荷包放入袖中,又举起袖子仔仔细细的为丽娘擦泪,口中更是温言不断,“丽娘你莫不是糊涂了,咱们二人之间还有何牵扯不牵扯的,你且记住,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可是奴家的表兄最是无赖……他此番胁迫奴家……只怕早已做好了日后的打算……此番奴家不从……定然还有下次……时间长了……只怕只能舍出了这条命去……这才落个清净去……”石娘哭的极为伤心,一心的衣袖很快就被泪染湿了大片。
“你家表哥是个无赖又能如何?我就不相信还没人能够治得了他了!”一心瞪着眼睛愤然说道。
“可是他先前……还打了你一顿……”丽娘抽泣道。
一心面色一黑,口中尴尬的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倒要瞧瞧他有多大的本事。”
“表兄说了若是奴家再敢继续跟你来往……就把一心阿兄的双腿打折……让你此生再也站不起来……”丽娘攥紧一心的衣袖,悲伤的泪水洇洇而下。
“他好大的口气!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嘴脸,我往日里不屑与他一般见识,此番他既然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我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一下。到时候且看看,究竟是谁把谁的双腿打折。”一心高声骂道。
“一心阿兄声音小些……莫要被他听到了……”丽娘丢开手中的衣袖,急忙劝阻道。
一心看着丽娘双目含泪,鼻头发红,模样瞧起来甚是可怜,他心疼不已,索性揽过丽娘的肩头,刻意放缓了声音说道:“丽娘,你莫要害怕,你那表兄只怕现如今正在被人收拾呢。”
深更半夜,月光朦胧,星光黯淡,丽娘表哥磕完了瓜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他看了看天色,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轻轻地推开了院门,蹑手蹑脚的朝着那厢房而去。
厢房里头安安静静,并无叫喊哭泣声,油灯的光亮渐渐暗了下来,丽娘表哥面上浮现一抹微笑。
他悄悄的扣了扣房门,轻轻唤了一声,“王大,时辰不早了……”像是有人低声应了一声,他趴在房门上仔细听去,屋子里头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里头竟无一丝动静传来,王大不免焦心,他又轻轻扣了一下房门,嘴巴凑到门缝,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王大……王大……”
这里那屋子里头终于有了动静,像是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而后脚步声渐起,朝着门口而来。
丽娘表哥心中冷笑,这王大看起来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事,他退后一步,只等着门开之后,好好的奚落王大一番。
果然那房门很快被人从里打开,王大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奇怪的是他面上并无半分欢喜的神色,反倒是皱着眉头,一脸无助的看着丽娘表哥。
“你怎么这副哭丧的模样,你莫不是要赖账不成?我告诉你,你今日只要进了这间屋子,就要拿银子来!不然你也知道我的名头!”丽娘表哥恶狠狠的说道。
王大皱着眉头,哭丧着脸,耷拉着肩膀,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一般,他也不说话,只冲着屋子里头指了指。
丽娘表哥不做他想,抬腿进了厢房。他顺着王大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床榻上坐着个人,那人身穿青色衣裙,可不就是自己的表妹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