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外头,甚是清净,并无行人走动。
钱三环顾一圈儿,慌忙捂住脑袋,口中赶忙求饶,“捕快老爷饶命啊,此番小人之所以前来喊冤,实在是因为有人威胁小人,说要杀了小人啊……”
“那你就莫要废话连篇,那人为何要杀你,你又为何来喊冤。”周大郎倾身,垂眸俯视钱三。
“捕快老爷有所不知,自从上次小人从衙门回去之后,便决定要重新做人。于是小人把家里好生收拾了一番,又把原先放着杂物的那间空房拾掇了出来,想要租赁出去,如此一来,也算是能多上一份来钱的地方。”钱三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人的运气也不错,那空房很快就赁了出去,谁知房子赁了出去却并没有人住。小人当时就想着,无人住倒是正好落个清净,合着银子也已经给了小人。结果捕快老爷你是不知道,正是因为那赁出去的房子,小人才有了这般遭遇啊。若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小人如今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啊,捕快老爷。”钱三额间冒汗,似是极热,不由掏出折扇,随手扇了起来。
“有话快说,我可没有大把的时间,在这里听你废话!”周大郎说话间,目光看向钱三手中折扇的扇坠子。那扇坠子晶莹剔透,显然是块儿好玉。
“是……是……是……捕快老爷莫要着急……小人现在就说到要紧处了……且说那屋子赁出去之后……许久都不曾有人来住……直等到有一天夜里……小人肚子闹肚子……夜半三更醒来的时候……瞧见那屋子里头突然亮了灯……”
“小人一来心中好奇……二来又怕屋子里头遭了贼……于是小人便捂着肚子去瞧……这一瞧倒是吓了小人一跳……谁能想到那屋子里头……竟会在夜半三更突然来人……正巧那屋子的窗户纸破了一个洞……于是小人就凑到那小洞前头去看……谁知那屋子里头果然有人……”钱三四下瞧了瞧,而后神秘兮兮的说道。
周大郎突然站起身来,不耐烦的说道:“我瞧着你并不像是来喊冤的,而是来说书的。你若是当真想要说书,我便全了你的心愿,待一会儿打了板子之后,我便把你送到菜市口去。无论是三侠五义还是七侠五义,你尽管从头到尾的说上一部,若是说不全的话,我就再把你带回来收拾一顿!”
“然后等你下次再来衙门口喊冤的时候,便先到菜市口去说上一段书,再来衙门里头。你可好生掂量一下,我说话向来算话。”周大郎冷着脸,看着钱三的目光极冷。
“捕快老爷切莫把小人弄到菜市口去……小人并非话多……实在是因为这当中的事情太过奇怪……小人若是不从头讲起……只怕捕快老爷会听不明白……所以小人才会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讲出来……”钱三合上手上的折扇,口中又急忙说道:“捕快老爷并非小人废话多,而是因为那夜的事情太过诡异,何况小人这就讲到了要紧的地方。”
“小人凑到窗前去看,却瞧见个浑身湿透的人,那人头发身上全是水,头发上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他站在屋子当中,脚底下聚着一滩水。因为那油灯放在墙角搁着的小桌子上,所以小人瞧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小人能够肯定的一点却是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虽是不错,但却是像小厮的衣裳。”
“按说我那屋子有小厮租赁倒也并不奇怪,许是为了他家主子租赁的,或是那小厮有些个不方便之处,这都有可能,但是奇怪的却是那夜却并未下雨,那他身上的水又是从何而来?小人正自疑惑间,突然脖子一疼,之后的事情,小人却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结果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捕快老爷你猜小人身在何处?”钱三神神秘秘的问道。
“在哪里?”周大郎不耐烦的问道。
钱三讨了个没趣儿,又接着说道:“小人醒来之后,却是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小人心中疑惑,怀疑昨夜的一切莫不都是梦?于是小人随即起身去了那赁出去的房子里头,那里头空无一人,与之前并无两样。”
“小人实在想不通昨夜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但是小人很快就弄明白了,那夜的确有人住进了这屋子里头。”钱三不由又卖起了关子。
周大郎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抛给了钱三一个,你若是不赶紧说完,我就揍死你的眼神儿。
钱三干咳两声,方才讪讪道:“小人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门槛下头落着一把折扇,于是小人拿起来一瞧,这扇子上头的字小人也不认识,只瞧着这扇坠子不错,像是个好东西。”
“于是小人收好了折扇,总想着若是那小厮若是再回来,我就把折扇还给他,也借着这个由头,问问那夜的事情。”
“谁知那夜之后,小厮再未回来,而那房子又空了起来。直等到前几天,那屋子却又突然住了人。”钱三语气神秘,只神秘莫测的看向周大郎。
周大郎慢慢收起了面上不耐的神情,他沉吟道:“回来的那人定然不是小厮,不然这折扇怎么会还在你手上?”
钱三点了点头,面色不知何时凝重了起来,“这次又是夜半时分,小人突然醒来,却不是因为闹肚子,而是因为被臭醒的。捕快老爷你是不知道,小人这辈子都没有闻到过那般难闻的味道,就像是猪圈里头的猪,全部闹了肚子,又像是鸡笼里头的公鸡母鸡所有的鸡,全部的拉了稀。”
“你这人当真是废话连篇,你既不是闹肚子,那臭味又是从何而来?”周大郎当机立断拆穿了钱三。
“捕快老爷有所不知,那臭味却是闹肚子不假,但是却并非小人闹肚子,而是另外一人,并且是个女人。”钱三一本正经,神色认真。
周大郎神色更为凝重,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钱三,口中慢慢的问道:“你说你那屋子里头突然多了一个闹肚子的女人?你可曾瞧清楚了那女人的模样?再说,你又如何知晓那女人闹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