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娘子身穿水红色襦裙,头上簪着一枚琉璃簪,一头乌发挽成灵蛇髻,那琉璃簪便像是灵蛇之眼。
“娘子……奴婢回来了……”钏儿恭敬道。
“你为何此时回来?可是因为宋家娘子?”小娘子垂头看着钏儿。
“宋家娘子在庵堂当中很是安分,每日里除了念念经礼佛,敲敲木鱼,便是窝在小院当中。有几次奴婢瞧见她拿着一枚花笺,目光极为专注,待到奴婢上前,她却又悄然收起花笺,所以,奴婢并没有瞧见那花笺之上究竟写的什么……”钏儿低声回禀道。
“花笺,钏儿你可瞧清楚了那花笺的花样?”小娘子垂眸问道。
“前几次她动作极快,所以奴婢并没有瞧清楚,直到昨日奴婢端着膳食进了正房,宋家娘子似在发呆,竟然没有发现奴婢。等到她发现奴婢以后,手忙脚乱的收起花笺之时,奴婢瞧见那花笺通体胭脂色,上头似乎印着一枚娇艳的梅花。”钏儿口中回着话,一只素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搭在身前的柳木药箱上。
“你可瞧清楚了,那花笺之上当真印着一朵梅花?”小娘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她声音柔和,但却不由渗透出高高在上的味道。
“奴婢瞧得真真的,那花笺之上正有五瓣梅花,那梅花通体颜色艳丽,就跟真的梅花一般,至于花笺之上的字,奴婢实在没有瞧清楚,不过瞧着不过短短两行,像是两句短诗。”钏儿仔细回想道。
“宋家娘子被我使计困在庵堂,身无长物,那花笺定然极为重要,不然她也不会贴身收着。”小娘子沉吟道。
“奴婢省得,奴婢回去之后,定会盯紧了她,而后探明花笺之上究竟写的什么。”钏儿应声道。
话毕之后,小娘子突然专心的赏起景来,她眼中的景不过是头顶那一片泛着绿意的树。她似乎对这棵树极有兴趣,不错眼的看着,一时之间竟是看痴了去。
钏儿久久等不到小娘子的回应,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娘子,却看到神色微怔的娘子,钏儿暗叹一声,开口说道:“娘子,你瞧这是什么?”
小娘子闻言看向钏儿,她顺着钏儿的目光看向那柳木药箱,这种药箱不过是最最普通不过的药箱,所用木材也不过是寻常的柳木,上面的清漆也是普通之物,浑身上下竟是毫无一丝特别之处。
“你从何处得来的这药箱?”小娘子终于开口问道。
“娘子先不要管我从何处得来的这药箱,娘子只需知道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药箱,这药箱中的东西,可谓是价值连城。”钏儿面带神秘,眼眸当中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
小娘子看向药箱的目光当中便带上了探究,她盯着药箱,面露狐疑道:“这药箱不过是盛药的箱子罢了,即便再过价值连城也是其中药物值钱,但是人若无病,再值钱的药物也不过是无用之物罢了。”
“娘子,这药箱当中灵药可不是平平常常的治病救人的草药,而是能够帮人改变命运的灵药。”钏儿一脸神秘,神色兴奋道。
“竟有如此灵药?”小娘子怀疑道。
“娘子可知这世上的药物除了治病救人增福添寿,还有一样能够使小娘子容貌日盛,颜色更好。”钏儿故作深沉道。
“既然有此灵药,你又从何处得来的?”小娘子突然问道。
“说来这药箱也是咱们的缘分,想来是上天垂怜,这才让娘子得了这灵药。说来话长,这灵药可是一位郎中之物……”钏儿仔细的把前因后果说给了自家娘子。
小娘子沉默了一会儿,面上似有动容之色,她终是开口说道:“钏儿,你便是为了我,连这条命也不顾了吗?”
“奴婢打小伺候娘子,人是娘子的人,死是娘子的鬼,便是这条命都是娘子的,何况天下之大,名医甚多,若是有幸能够得遇名医,奴婢倒是还能多伺候娘子几年,若是奴婢就此毒发,那也是奴婢的命。”钏儿信誓旦旦,却是面露苦笑。
小娘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对着钏儿说道:“钏儿你把这药箱带回去吧,等那郎中回来,原封不动的交给他。”
“娘子不可……”钏儿急声阻拦道。
“钏儿……”小娘子叹道。
“奴婢自从决定带回药箱的那一刻起,自己这条命便已是听天由命了,娘子容貌自是如同天上仙子,但这灵药实在难得,咱们不能白白放过这次机会,何况那宋家娘子之所以如此得宠,不过是仗着生有几分颜色罢了。”钏儿面露嘲讽,而后手摩挲着柳木药箱上头的纹路,接着说道。
“若是娘子服下了这灵药,那宋家娘子落了下乘,两张对比之下,公子的眼中可不就只有娘子一人了。那宋家娘子因为容貌得宠,自然也能够因为容貌失宠。”钏儿生怕娘子让她送回药箱,于是苦心劝道。
“她若单单只有几分颜色,那李郎何必如此看重于她,要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人儿。”小娘子提到李诃面上便带出了惆怅之色。
“可是男人看女人可不就是看颜色容貌?”钏儿并不认同自家娘子的话。
小娘子又是一声长叹,她如今使出了浑身解数,即便暂时困住了宋如是,却是无缘得见心中之人。
钏儿自小伺候自家娘子,自然知晓她为何叹气,自然我知晓她为何惆怅,于是大着胆子说道:“娘子这灵药乃是终南山得道的高人所制,娘子不妨一试,即便无用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钏儿你又当如何?”小娘子叹道。
“奴婢这就回到那窄巷当中,等那郎中回来之后,奴婢就说药箱被人抢了去了,奴婢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里能夺得回药箱去。何况奴婢若是存心为了药箱里头的灵药,那又何必再回到窄巷当中?”钏儿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博若是成功,自己在娘子心中的位置自会再上一层楼,若是灵药无用,至少娘子也瞧见了自己的一片真心,至于郎中那里,她自有一份妥善说辞。
钏儿似是唯恐小娘子反悔一般,丢下药箱,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城中无数小巷,窄巷亦是无数,钏儿穿过小巷,进了窄巷,远远瞧见一个高瘦的身影,她掏出帕子,眼泪就像是夏日里的雨水一般,纷纷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