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烟火齐纵,点点星光崩散在夜空。
夜晚的麦坦与白天完全是两个世界。白天,线条优美或圣洁或狰狞的奇异建筑下,各色的手工制品琳琅满目,没有那么多的叫卖声,大多数有的只是对于这些手工品的赞叹和歌颂。
夜晚,在黑夜的掩护下,这里似乎变成了恶魔的乐园,篝火边摇曳着异彩的人群,忽明忽暗的火光将她们的身影映在各处,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看到那些妖异的舞姿,夺人眼球。
喝彩,欢呼,踏着音乐的舞步,以及她们的脚上的细碎铃铛跟随的节拍,让人沉醉其中。
柯熏在石门横梁上无聊的坐了半天,她不懂跳舞,倒是觉得她们跳得很开心,她都有要加入其中的感觉,想要一起跳舞,忘掉一切烦恼……慢慢地眼皮有些沉重,柯熏晃了一下,碰到旁边的狰狞兽头被咯醒了,她转头与兽头对视,她记得别人管这头叫做‘六狡五凶’,是广角已经灭绝的存在。传说它本身极凶,通常在尸横遍野的地方现身过,被公认的最凶的兽之一。
她转头,六狡亦然,她吓了一跳,这只兽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眶,不时有鲜血从眼眶流出。
……
露琪被月一把扫开,哥特风十足的萝莉冷眼看着月捂着双眼痛苦的呜咽着,对其不闻不问。因为造成他这样的就是她本人。
还有,一段时间……
被废的双眼痛苦异常,几乎要把人生生疼死,可月又不是常人,体内的红海气息只顾着提出警告一直吊着他的意识……
于是露琪看着那人抽搐,散落的发丝慢慢变白,她的呼吸渐渐急促,俏丽的小脸因兴奋变得潮红,气息外露,渐渐疯狂。
红海气息随着本体的崩溃汹涌而出,席卷各处。很快,夜空便泛开始泛红,空气似乎凝固,每个人都感觉到有种窒息的压力压在心头,更有甚者肉体直接消散。
柯熏一下子惊醒,环顾四周,音乐不见了,细碎的节拍不见了,周围都是一片空荡荡的黑,以及越来越明显的惨嚎,很熟悉,就像是她使用黑气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一群人,不,是千万,难以计数的惨嚎,是地狱的惨嚎。
她跳下横梁,朝声音的发源处奔去。
红海气息就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了小半个麦坦城,正处于风暴中心的露琪渐渐疯狂,而作为本体的月气息渐弱,正当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出现,把月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对一边的露琪视而不见。
露琪愕然“你……”她只发出一个声便再也说不出话。
女人看也不看伸手空推,她整个人便倒飞出去,巨大的推力用她破开墙面跌进花园里。
女人为月顺着惨白的发丝,宠溺的笑着“真是不乖,我的好儿子。胡闹够了,这会回家怎么样?”
月摇摇头,闭上眼陷入沉睡。
女人感到遗憾,轻笑“我感觉有老人的存在,真是的,欺负孩子算什么事。”
千里之外,桂香无聊的睡着了,忽然一声惊呼赶忙跳开,一簇红火从天而降,一接触到圣树便凶猛的蔓延开来,连救都来不及,只转眼之间,圣树便被焚毁。
桂香茫然,她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些白衣人正寻找遗落的树种。她歪歪头,那些人,好像变丑了。
龙族是喜好美的生物,眼下一片废墟和一群不好看的人,也没了任何留下的理由。
应该去找姐姐。
小小的龙族这样想着,随后黑龙消失在夜空。
女人一边抱着自家儿子,一边思考者儿子不回家的理由。想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最后把一切都归于孩子的天性。
儿子大了不服管。谁发明的这句话?真准。
等月恢复的差不多,女人也察觉到了好几个人的存在,不由得感到欣慰。
在凌然他们赶到的前一刻消失在空气中。
露琪在泥土中挣扎起身,杏眼中七分畏惧三分怨毒。
刚刚的那个女人,那股不知名的威压几乎要压死她,很强,很强,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神,但达到她这个境界就已经可以称作神了。
她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
她狰狞的神色落入一个人的眼中,柯熏缓步来到露琪跟前,伸手晃了晃“喂,你知道月在哪里吗?”
露琪这才发现有个人存在,她听到熟悉的名字面色微变,眼里划过不知名的光“知道。”
“在哪?”
露琪转身一指“那里。”正是那个被她撞出的空洞。
柯熏抬头一望,点点头“知道了。”再转身时,她看着她突然笑了“你想让我去送死?”
之前她怎么也进不来也就罢了,可她明显的感觉到月的力量突然衰弱又恢复如初,并伴随另一股强力的存在,再看到那个人形空洞……想必有人救他吧。
眼前的这个人在说谎。
听到柯熏的话露琪再也板不住“那你现在就去死!”“这话应该让我说。”两者先后对冲在一起,随后一人颓然落地。
柯熏松了口气,抬头望向那个人形空洞,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
当根植灵魂的信仰突然消失,会是什么样子?
当某个人带着这样的疑问重新踏入这片废墟的时候,魂属们正忙着捡起遗落的树种。
见状他微微一笑,圣树倒是选个了好的傀儡。
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美貌?还是纯正的信仰?
他默默站立于角落,看着魂属们带着找到的种子聚到一起,望着圣树的坟场静立片刻,便慢慢远去。
那一刻,他才知道那种感情。他笑了。
俯身从灰中扒出一棵金粒子,他再笑,希望你们的怀念莫要伤人才好,而我,则要拿去做个交易。
时间,将你带到这里,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