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絮絮叨叨地念个没完,程怀默无声地看着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亦是出征。他不知道战场上什么情况。
但心里很明白,大唐的局面远没看上去那般稳固。
而他,可能这就他最后一次收拾行囊了。
他想母亲,却不敢说出来。怕出了门更想,更怕话还未说出口泪水先留下来。
就这么默默地看着罢,也好,总比抱头痛哭要强些。
这时正好赶上陈宇过来,母子二人便出去相迎了。
陈宇见到崔夫人也是一惊,怎么后院儿的人也出来了。
也不敢多想,赶忙上前行礼“陈宇见过婶婶,见过兄长。”
崔夫人直以为,陈宇是来为兄长送行的。她心中现在已经填不下其他事情了。
拽着陈宇到后院“阿宇是为怀墨送行的吧,咱们一家人,不要见外。帮你兄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说着,她便继续自顾自地张罗起来。
程怀默心中了然,陈宇定是来着父亲了,但父亲不在。刚好他有些话要嘱托陈宇。
“兄弟,我要出远门了。我知道你是来着父亲的。我们关系并没有那么的要好,但,希望你看在我父的面子上听我吧话讲完。”他郑重地说道。
陈宇此时也被那莫名地气氛渲染了,他抬头看了看程怀默应下了。
“陈宇,我要出征了。”说完又看了看母亲。
“此去不知是和年月才能回来,或许,我就回不来了。你不必劝我,我知道自己的本事。”
陈宇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并不知道,程怀默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他知道的程怀默是一个莽夫,没有程咬金的本事,却比程咬金还混的蛮子。今天看来,似乎有点不同了。
“我尚未娶亲,并没有什么牵挂。俗话讲,父母在不远游。我是为国出征,一定要去。怀亮还小,家里的事,烦请兄弟一定照料好”
说着,程怀默也化身了崔夫人,开始细心叮嘱其了陈宇。从崔夫人吃食的喜好,到弟弟们喜欢去哪儿玩儿。喜欢欺负谁,又会被谁欺负。
陈宇听着听着,回过了味儿。这是在交代身后事了,没想到怀墨粗犷的外壳下。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他将家人的巨细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对,崔夫人不像房玄龄的怪物老婆。程咬金又莽的要死,平时什么都不管。程处默背后一定做了很多。当初程咬金听了他的生意,才会放心让这个大儿子来做。
“兄长且放心出征,此乃汝之荣耀。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自幼失去了双亲,定会将程家当做自己家看待。”陈宇认真地向程怀默保证着。
他被感动了,这让他想起了在后世的家人。他要帮助一下程怀默。
“兄长既要远行,宇本应有礼相送,但来时匆忙。所以送兄一句话,但望兄听后便忘记,不可言传。”
陈宇支起身,悄悄地在程怀默耳边说道“家师算,贞观二年冬,北地,积雪成灾。”
有些事,点的太透了反而不美。他相信有这句话,程怀默这一年应该有的忙碌了。能把握住,他父亲就可以早早养老了。
程怀默并不傻,听到陈宇的话后,眼中激动之色一闪而过。对陈宇一拱手,谢过。
崔夫人见到二人如此亲密,心中也十分欢喜。如果怀墨待在长安,二人一定会更好的。就像知节年轻时
三人的和谐并未维持多久,院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程咬金哼着李渊的那首儿子破阵乐,踏着凌乱的节拍走了进来。
崔氏看到这四十了,还不修边幅的相公。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你都怪你。你干嘛去了!和陛下说完不知道早点回来吗?儿子都要去前线了,你还在花天酒地。平时不管你就得了,今天你还敢这边模样的回来!”
程咬金登时吓得酒都醒了一半,赶紧赔礼。
本来好好的临行送别吗,被老狮子搞了个乱七八糟。
不过也好,省去了那么多离人泪。陈宇这样想到。
收拾好行囊,程怀默就要去李绩身边报道了。随然李绩过一两天才要走。但调令一到,必须开始执行。
就这样,在这出闹剧中。程怀默走了,去了千里之外的某地,直到他功成名就。
闲话不多赘述,送完程处默。陈宇拉着老狮子程咬金,单独坐了下来。
他要了解皇帝内边的情况,方便明天正式开启股东大会,筹备相关事宜。
程咬金的酒到现在也算全散了,微微一笑说道
“这等小事,老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吗?俺都给你办妥了。陛下同意了糖的出售。”
陈咬金晃着手指得意得看着陈宇。
“这事儿还要俺老程出马,陛下占三成,给咱一块牌匾。咱这就算齐活了。另外咱们多会拉点人去聚一聚?”
程咬金心中是知道的,光他们三个人,是绝对吃不下这些东西的。而且运作起来还会困难重重。
他们三家并未过多涉足商业,铺摊的也只能是京城一带。这便大大地局限了生意的规模和发展。
再说,如果有地头蛇强压过来。就凭他们这些武夫,保不齐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陛下说不定就要不认账了。
他见到陈宇未做表示,以为陈宇低看了那块牌匾赶忙解释道:“你别小看那牌匾啊,那是陛下亲手御笔书写,等闲人是不敢对我们起心思的。”
陈宇点头道:“对,程伯伯的决定都没问题。这样,我对各位叔伯了解的并不透彻。还是您和李伯伯来拉人吧,明日去我府上吧。有些商铺的思路,想和各位伯伯交流。”
程咬金闻言也点点头,既然陈宇过不去那个坎儿,那就少来京城吧。
但是陛下又要他明日,罢了还是问问吧。
“贤侄,陛下想让你去给皇后探探病,你看。”程咬金踌躇了半天还是说了。
“不去,医生多了去了,我啥也不会去干嘛。”
陈宇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
“那个,其实吧伯父我多说了一个‘想’字,嘿嘿。”程咬金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
“伯父,我明日生病,去不了。这样吧,明日你们也别来了。后天李伯伯就要走了。正好在我那儿送送他。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着陈宇站起身,对程咬金施了一礼就跑了。
程咬金伸着胳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堂后幽幽地传出了声音:“随他去吧,孩子还小。比怀亮大不了多少,又经历了那么多。”
程咬金似是反驳地说:“可,是陛下”
崔夫人有暗处走了出来。
“陛下又怎样!我们家昔日给他打下了江山,现在我儿都去给他打仗了!陈宇不想去就不去!你去和陛下说,医生那么多,不能可着我家陈宇一个劲儿糟践。”
程咬金苦着脸应了下来,算了,病就病了。陛下总不能揍我吧。
陈宇这边。心情倒是没有被影响什么。毕竟出了事有大个儿的顶着。
其实他刚刚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程咬金拒绝他,他就往冯盎那儿跑。忽悠忽悠冯盎,然后一路南下。运气好还能做个小国王什么的。
即使是他再不喜李二,他都不想为华夏民族添乱。
所以北面的强敌他是一定不会去投靠的。
哼着前世的小曲儿,一路坐着牛车,陈宇开心的准备回去找小奴隶玩儿了。
赵管家这边,可就没有陈宇那么轻松了。
他带着三人回到了府中后,便交给了小丫鬟春绿调教。
春绿心中那个得意啊,第一次可以带小弟了。
她指示道:“喂,你们三个都说说,自己叫什么会什么哪儿来的。”
结果很尴尬,小黄毛压根儿听不懂中文,新罗婢内心倔强也不愿说话。
唯有操着古怪口音的,菩萨蛮回答了一下,就这她还听不太懂。
小丫头很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使出大招‘体罚’。
“你们这么不听话,那就站在这里吧!等公子回来再收拾你们!”
但新罗婢并不买账,等春绿走后她迈开步走了。
小黄毛见她走了便也跟着走,只留下菩萨蛮一个人站在夕阳下。
春绿则在房中吃着水果想着。
当初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老赵管家可严格啦,一个做不对还不让吃饭。那时候我们只能在晚上抱着偷偷哭泣。那她们。
春绿渐渐地心软了下来,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好了。她们刚从笼中放出来,不知道会不会累坏了。
结果菩萨蛮才站了不到十分钟,就见到去而复返的春绿。
春绿看到只有她一个,大惊失色。
赵管家才把人交给我弄丢了可就惨了!
春绿急忙问询菩萨蛮,然而菩萨蛮,也不知道她们晃悠到了哪里。
新罗婢见到春绿带着人在找寻她,以为又要新一轮的体罚了,更是在府里晃悠起来了。
于是偌大的程府,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场面。
春绿和菩萨蛮在到处找人,新罗婢带着小黄毛四处躲。
等陈宇回来的时候赵管家都加入了,府里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