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小竹低眉垂眼的依靠在床头发怔,手中还攥着白日里斑般交付给她的账簿钥匙。
左右寻思着无功不受禄,禄小竹又不愿欠斑般的人情,便唤来守夜小厮询问了斑般的院落,想着还是要早些送还回去才是。
这厢,斑般也正才一脸疲倦的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方才被许湘琳拉到书房问了好久的话,无非是询问了禄家态度如何,斑般态度如何,有没有给他们树立威信让他们好好管教女儿。
结果听闻斑般非但没有如此,还都是反着来的,知道的是娶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姑爷入赘!
许湘琳自然当场就坐不住了,揪着斑般的耳朵一顿数落。
最后还是敛秋姨娘出来和稀泥解围,不过瞧见敛秋姨娘那披着披肩揉着眼睛的模样,显然也是被许湘琳那一顿高声给吵醒的,把斑般臊的不行,逃也似的离开了。
结果斑般这才推开自己卧房的门就被吓得连忙倒退出来查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李冉龄,你怎么还没休息,是才回来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斑般面色尴尬的扭过身子,正瞧见身后禄小竹正拧眉疑惑的看向自己,她手中还捧着那本成衣铺的账簿。
斑般张了张嘴,刚想随便找个理由将禄小竹搪塞去,身后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由内推开,而后接连传出几道娇媚的女声——
“侯爷,您这是不满意奴家今日的穿着吗?”
“是奴家做错了什么吗?还请侯爷明示呀!”
“夫君,您不是说等那蛮丫头回门,就让妾身带着两个妹妹来服侍您吗?您这是……”
斑般虽承了李冉龄的记忆,但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这位撒手人寰前还留了这么一手,如今却要自己收拾烂摊子了。
要一个妾室与两个通房共同侍候,自己这荒淫无度的名头怕是要在禄小竹心里坐实了。
果然不出斑般所料,禄小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将方才手中捧着的账簿钥匙往斑般手中一塞:“还烦请侯爷把这两样随便挑在场的哪位姑娘送了吧,毕竟我做不到与旁人共侍一夫,小竹受之有愧,同时也替侯爷口中的那位阿月姑娘难过,既然侯爷还有要事,小竹就不多在此碍手碍脚了,小竹告退。”
斑般无奈看了身后三位娇滴滴的美人一眼,继而大步朝着禄小竹院落的方向去了。
结果自然是吃了禄小竹的闭门羹,但斑般正所谓山人自有妙计,正门不行走偏门,偏门不行就翻窗。
以上结论还是曾经月里亲自教授斑般的,曾经斑般还自觉这等行径属实算不得文雅,如今却不禁暗道一句好法子!
禄小竹从前只被李冉龄调戏过几句,剩下有关于他沉迷女色荒淫无度也只是听说。
许是成婚后这几日他对自己的态度,又或是他曾信誓旦旦许下“一世一双人”的话,使得如今亲眼所见让禄小竹很难适应,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
禄小竹朝内侧躺在床榻上,正想翻身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腰身被人箍住了,耳边男人重重的喘息声让禄小竹的脑中短时间的空白。
“下流胚子!”禄小竹怒嗔一句就要用手肘撞向身后那人,却未曾想被身后之人一把接住。
斑般叹了口气,将禄小竹的手臂放回她身前轻轻拍了拍:“若果你不喜欢,我明日便把那些妾室通房都遣散了,我李冉龄发誓,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人足矣。”
禄小竹冷笑着坐起身,也斜着眼看向身旁一脸可怜兮兮的斑般:“你有几房妾室几位通房与我何干?更犯不着你李小侯爷为我禄小竹一人遣散后院,这传出去,我还不落得一个容不下夫君纳妾,只会勾心斗角的妒妇头衔。”
斑般也紧跟着坐起身,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小竹,我宁可你当真是个妒妇,会嫉妒我与旁人亲昵……”
禄小竹神情微动,随后板着脸一把将斑般推开:“我明日还与沅沅有约,我要早睡,你先走吧。”
斑般又重新攀上禄小竹的手臂,故作委屈道:“我那屋子里猛虎众多,你当真要把我推进去,然后任由她们宰割?”
于是,成婚多日后斑般终于如愿以偿的留宿在禄小竹的房内,虽然这次是自己厚着脸皮主动打地铺才勉强留下来的。
这一幕不禁让斑般忆起当初他与月里偶遇大雪封路,二人心意未通不得已同住在一间客房。
那时的自己就像是现在这样,打着地铺守着床脚睡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禄小竹醒来的时候见斑般还在睡着,于是也不曾叫醒对方,轻手轻脚的收拾妥当后带着府内的小厮出门应约去了。
然而禄小竹前脚出门斑般后脚就迅速起身穿衣紧跟上去,他断然不会让那个江沅再有与他老婆独处的机会。
禄小竹与江沅约见在一间名叫清欢阁的茶楼,茶楼新开张不久客源稀少,显然是有意回避斑般名下的店铺,怕店铺掌柜的通风报信。
两人选择了一间雅致的隔间,斑般刚想跟上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却是提前认出了自己:“三……三殿下?”
斑般一怔,而后捂着额头缓缓抬起头,眼前之人身着宽大灰色道袍,虽面若少年却镊白鬓须十分违和。
“你是……益算星君?!”斑般没想到,两世历劫都遇上这位老熟人。
益算星君暗道自己多嘴,每次偷偷下凡都能遇到这小夫妻两个。
不过与益算星君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斑般便将禄江二人跟丢了,此时正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
路过一处小巷口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那道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杜澜生,你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的,我现在是侯府的少夫人,请你……自重。”
“小竹,当时真的只是我一时脑热,是被那李冉龄的几句话气昏了头,误以为你是自愿订婚是背弃了我,现在我都明白了,你不喜欢那个李冉龄,我们还有可能……”
斑般从避光处缓缓走出来,走到杜澜生身前站定,将他与禄小竹隔开,皮笑肉不笑道:“有什么可能,说来给本侯听听?嗯?”
杜澜生身形一晃,显然被气势强硬的斑般压迫的无所遁形,但碍于不能在心爱之人面前露怯,杜澜生咽了口唾沫不甘心道:“我与小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们,我们本就是一对!”
“可她如今是侯府夫人!她有夫君有家室!你这么说若被旁人听了去,难不成……”斑般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继而又冷笑道,“你是想害了她?”
杜澜生气的嘴唇发抖,抬手一指斑般的脸:“我,我没有!是你,是你在断章取义强词夺理!”
斑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转头看向身侧的禄小竹:“本侯有没有断章取义强词夺理,你问问本侯的夫人不就好了,小竹,你觉得本侯说的,如何?”
禄小竹神色平静,侧身向着斑般回到:“侯爷说的自然在理,如此我们赶快走吧,沅沅还在成衣铺子等着我,我不放心她……”
“那好,夫人,我们走。”
斑般说完便一把抓起禄小竹的手往巷外走去,只剩下杜澜生咬牙切齿的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