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你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既已抱得了美人归,是不是该好好想想我们之前约定的事。”
那台阶之上,一个以面具遮住容貌,身披斗篷的男子高坐在石椅上,下颌微抬也斜着眼睛看向月蚀。
月蚀微怔:“魔尊,我觉得此时进攻天界太过仓促,不如再等等。”
“你是怕伤了那嵤颀的心吧?”
被人瞬间点破了心思,月蚀一时语塞:“魔尊,我……”
“只因你我的最终目的都是月里,本尊当初才会将你从封印中解救出来,谁知你丢了记忆竟与嵤颀厮混到一起还养成了如此唯唯诺诺的性格,亏得本尊再次及时出手相助,不然本尊好不容易找到的恶念之身都要被他们教成废人了,月蚀,你要明白,你的身体是凝聚了天地所有的恶念而成,如果你当真要强制摒除恶念与天界的那帮伪君子并肩,这第一个死的,便就是你。”
月蚀面容平静,拱手一礼道:“多谢魔尊提点,月蚀知道了,月蚀告退。”
这几日月里明显感到自己有些嗜睡,紧跟着身子也不太灵便,于是与斑般商议封印月蚀在即不能再拖了。
于是天界向魔尊子有与月蚀递交了战书,开战在即斑般整日为月里担惊受怕,但主将月里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月里,封印月蚀之事,万不可大意,我怕……”
“遥想当年封印月蚀时只有我一人抵挡,可现如今非但有三万天兵相助,还有夫君你来保护我,我便甚是安心了。”
开战在滏水河畔,三万天兵与青丘蓬莱弟子聚集此地排兵布阵。
月里发束高髻,身着一身白金铠甲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利落的翻身上马指挥天兵部署。
斑般也乘着天马紧跟月里脚步,四周观察生怕队伍中会混入魔族之人对月里不利。
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却始终不见魔族的影子,月里身后的队伍中有人见此便开始得意,说是魔族的人惧怕天界,所以落荒而逃了。
正当月里准备提醒大家不要掉以轻心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出两道凄厉的惨叫声,惨死的正是方才两位带头议论的天兵。
“如此一来,可还是我们惧怕天界吗?”
上空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月蚀带着一个全身被披风裹住看不清面容的人在众天兵天将面前缓缓落地。
夏五驾着天马往前走了几步,冷笑道:“孽障!只有你一人来便罢了,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你果真是来送死的吗?”
“那你便好好看看,他是谁?”月蚀言罢,一把将身侧那人的披风扯下。
这次不仅仅是夏五,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呆愣在原地。
原是那披风下之人竟就是蓬莱仙岛的嵤颀上神!
且那嵤颀上神此时更是面色苍白衣冠不整,手腕被捆仙绳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哪里还有往日风仙道骨的模样!
竹秋见此场景第一个沉不住气,指着月蚀的方向怒骂道:“无耻魔族宵小!赶快放了我师尊!不然我们蓬莱弟子必血洗整个魔族!”
“你们天族之人最爱说大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若果你们当真如此厉害,怎么可能让嵤颀落得我手中任我玩弄。”
月里下意识反应过来什么:“月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
“还是月里天尊眼明心亮,就如师尊所说,我们本就是一个人,所以月蚀做什么自然也逃不过天尊法眼,不错,我的确与师尊已有夫妻之实。”
月里怒不可遏:“他可是你的师尊!”
月蚀此话一出在场所有蓬莱弟子再也坐不住了,被竹秋一声号令带着冲了出去妄想击杀月蚀。
“这个蠢货!”月里怒骂一声。
还不待月里阻止,方才冲出去的蓬莱弟子大半被暗中偷袭的魔族妖兽击杀覆没。
竹秋也彻底被吓傻了,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直接冲到月蚀面前,扭头回看却见零零星星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一直昏迷的嵤颀强撑着睁开眼睛,舍下脸面当众央求月蚀:“算为师求你,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此时若能回头一切还都不晚……”
“可他们不肯承认我与师尊的关系,那徒儿便留不得他们,待徒儿最后将所有迂腐的天族余孽除尽,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了……”
月蚀说完,将嵤颀放下由人带走。
随后召集所有妖兽全力进攻天族兵将,而他则缓缓拿起了九婴剑直奔月里而去。
斑般自然是第一个发现了月蚀的意图,迅速闪身至月里身前,伸手召出焱灵剑与那月蚀缠斗起来。
月里也很快加入其中,当下捏了一个七劫仙决配合斑般夹击月蚀就范。
月蚀本就没彻底恢复功力,本只想一人对抗月里却不成想被两人纠缠不休,于是决定速战速决先逃离目前的险境。
可月里哪肯放过他,月蚀刚受了她一记七劫仙决,又与斑般缠斗了许久,此时他的仙泽最为薄弱,是能将他重新封印的好时机!
月里冲着斑般点了点头,斑般瞬间会意继续佯装追击,而月里则是抄了近路偷偷抢先一步埋伏在对方阵营。
就当月蚀以为自己躲过二人夹击回到阵营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剑气伴随着萧萧凤鸣一同袭来。
月蚀惊诧的扭过身,正瞧见那月里将那轩辕剑与七尺玉衡合并的场景。
此时月蚀想再做反抗,俨然已是无济于事。
正当他决定坦然赴死的那一瞬间,他猛然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朝他而来,毅然决然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双剑合并,直直刺进对方的身体里。
“师尊!!!!”
这般场景月里也是万万不曾想到的,吓得当场愣在原地,而后被匆匆赶上来的斑般带走。
“师尊!!师尊你醒醒!是徒儿错了!是徒儿错了!!!”
月蚀抱着嵤颀的手抖得厉害,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害怕胆小,仿佛又像是回到了当初初见嵤颀时的模样。
血色浸透了嵤颀的白衣,胸口处巨大的创口看的人触目惊心:“月蚀,回头吧,不要再错下去了,不然为师神归混沌也不得安心……”
月蚀将嵤颀抱得更紧了,眼眶通过,强忍住泪水:“徒儿不要师尊死掉!!徒儿不要师尊神归混沌!!徒儿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与师尊说,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与师尊做,师尊能不能丢下徒儿,徒儿错了,徒儿求您……”
嵤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勉强扯出一个笑抚了过月蚀的侧脸,替他擦干净泪珠:“为师这辈子已经活的太长太久,为师累了想歇息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只要你想,恶念之身也能被诚心所化,为师只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言罢,嵤颀的手重重垂落,再也没了气息。
一道清风袭来,不知从哪里吹来许多落叶环绕在嵤颀二人身边,落叶所经之地嵤颀的身体也跟着渐渐化作虚无消散。
最后只剩月蚀依旧呆呆的跪坐在原地,双臂保持着弯曲的姿态忘了动弹,而他的怀中人,也早就随着那阵清风缓缓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