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曲子弹奏出的意境,与弹奏者的心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楚喝着酒,眼前蒙上了一层雾,看着弹琴的莫翰卿,竟觉得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左手撑着脑袋,干脆闭上眼,静静地听曲子。
喝酒喝的也略微有着飘忽,莫翰卿甚至弹错了几个音,但与原曲大差不差。
“翰卿醉了。”慕楚放下酒杯,笑着说,“还是明日酒醒了再弹吧。”
莫翰卿听了她的话,便起身回到桌旁,带着歉意地说:“今日酒喝多了些,弹得不好。明日再补给慕楚。”
“这酒比我想象中烈。”慕楚摇摇晃晃地起身,抬起头看他,说道,“我恐怕是身体不好,弄的酒量也变差了。”
莫翰卿点了点头,连忙说道:“慕楚还是别再喝了……身子要紧。酒是什么时候都能喝的。待慕楚身子大好了,我再陪慕楚喝。”
慕楚的酒量原是比莫翰卿好许多的,可病了几日,体内解酒的机能也下降了,竟然喝的脸和脖子都红了。
“嗯,我去找咕噜……翰卿今日在自己屋中好好睡吧。”慕楚扯出了笑容,眼睛里朦胧带着笑意,“我也霸占了翰卿的床榻多日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我送你回去吧……”莫翰卿见她走路不稳,便要跟上去扶着,果不其然,慕楚走了两步腿就软了,显些摔到地上去。好在莫翰卿连忙扶住了她。
“这酒怎么这么大劲……”慕楚低声嘟囔着,晃了晃脑袋,手下意识地攀着莫翰卿的肩。
二人贴的实在是太近了,莫翰卿甚至能看到她的睫毛……慕楚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嘴唇也是娇嫩欲滴的红色,给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娇柔。
他听到了胸腔内的响动,他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了……
莫翰卿扶住慕楚腰的手忽然收紧,直接把慕楚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二人于是就这样面对着面,莫翰卿低着头,死死盯着她,呼吸全乱了。
“翰卿这是怎么了?”慕楚也就是瞎问,即便醉了酒,这样的场面,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太近了。莫翰卿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温热的呼吸不断喷在自己的脸颊……
“我……”莫翰卿觉得自己真是喝醉了,竟然会如此情不能自已……
慕楚许久没喝的这样多了。以往她脑子不大清醒时,总会表现得轻浮,在万花楼里调戏姑娘,即便面前这个,是莫翰卿,也同样让她玩心大起。在万花楼里呆了些时日,她除了酒量见长,就连撩拨男人的手段,也是跟那些姑娘们学的有模有样。
慕楚的两只手臂圈上翰卿的脖子,渐渐靠近他,踮起脚,嘴凑到他耳边,说道:“可是动情了?”说着,又退远了些,与他对视着,“趁我喝醉了,可是想要做些什么?”一双眼带着笑,直勾勾的盯着莫翰卿,水汪汪的。
“……”莫翰卿的呼吸很沉,身子却僵着,没有向她靠近,也没有往回退,更不回答她。
慕楚却见他咽了口水。
玩心渐浓,慕楚抽出一只手,勾了勾莫翰卿的腰带,往自己身上又靠近了一些。
而莫翰卿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慕楚喝多了……”莫翰卿轻轻把她的手拿开,“我送慕楚回屋吧。”
“……”慕楚有些茫然。是她撩拨得不对吗?万花楼的姑娘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翰卿不喜欢我吗?”她还故意带着委屈的腔调。
不过,此时她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莫翰卿该不会真是断袖吧……
“我……喜欢。”莫翰卿的脸都红了,“只是,你我尚未成亲,这样……不合礼数。”
慕楚楞楞地看着莫翰卿,呆愣了片刻突然就又笑了。
莫翰卿确实够君子,她都撩拨到这个地步了,他都能忍住。
若是方才他没忍住,她自有办法脱身。可如今他忍住了,惹得慕楚心尖一颤。
“那你送我回去吧。”
“好。”
——
去了隔壁的屋子,然后送走了莫翰卿。
“翰卿还是快些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慕楚的神色已经如往常一般,温和又礼貌。
“是……慕楚也早些休息。”莫翰卿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看着慕楚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走时,有些不舍,却还是往自己的屋子折了回去。
咕噜本来正在睡着,听见了动静,便被闹醒了。
“主人?你醒了……怎么一身酒气?”咕噜揉着眼睛。
“嘘……别把晴雨它们吵醒了……”慕楚摸了摸它的脑袋,见它在周围设好了结界才又开始说话。
“我今日醒来之后你就一直睡着。你们近日太辛苦,便没有吵醒你们。”慕楚拍了拍衣服,坐到凳子上。
“噢……那你怎么这个时辰才过来?”咕噜跑到她怀里摸出来百宝袋,然后半个身子钻进去,翻找了半晌,才给她摸出来一个绿色的小瓶,“喏,你的解酒药。”
“多谢。”慕楚接过瓶子,倒了两粒出来服下,“我方才在翰卿屋子里喝了些酒。”
吃完解酒药,果然清醒了不少。她的眼前也不那么模糊了。
咕噜坐在她怀里,突然说道:“主人……莫难过……”
慕楚原本已经消化了,可如今咕噜再提起,让她心中又泛起苦涩。苦笑着说:“无事,都过去了。今夜我定是不睡了,你陪我修习术法可好?”
“好,我陪主人。”咕噜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她的腰,安慰似的蹭了蹭。
……
在慕楚还小的时候,就喝了第一口酒。那是白桦在药谷中酿的米酒,辣得很,一口就让她头晕目眩。
当时她被种的第一根灵脉,就是风系灵脉,而后就是水系,再到木系。
那年她年岁还小,灵智未能完全打开,火系灵脉还没有什么作用,她便被白桦与莫霜寒带着修习莫氏的水系术法和白氏的木系术法。
又过两年,她被白桦领着去往冰氏,在冰氏研究冰氏古时的木系术法,一呆就是好几年。
十几岁的年纪,她带着这一身的本领孤身去往各处游历,猎兽,或者为有缘人医治。
这十余载,她好不容易将水系灵脉修炼得强健,能与日渐茁壮的火系灵脉抗衡,才能保住木系灵脉。
可这一遭出事,练了十余年,都白费了。
如今再种灵脉也已经没用了,火系灵脉已经占据了她身体的大部分,种新的水系灵脉,也再无法抵抗火系灵脉的力量。
她没有退路了。
既然如此,只能安心地练好火系术法,然后开始风系灵术的修习。
想当初,白桦给她种风系灵脉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是风系灵脉,这也算是初心。
——
这一夜,莫翰卿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慕楚方才那样,与平日里太不相同……太过妩媚风情了……
不知是酒气又爬上来了还是如何,他真是太热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倘若,如别人所说,人喝醉了都会吐露心声,那么慕楚呢?方才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意思呢?莫翰卿的心中有一万个疑问。
可他高兴,他信慕楚对自己应当也是有情的,否则怎能做出那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