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了!”他道,“姑娘闲得慌,就自己去!若有人问起来,你别赖我,我只说你不让我送,自己出门就走了!”说毕,他转身走了。
瑞雪哼一声,看着他背影摇摇头。这太监想必才进宫不久,不知这深宫险恶,白的可说成黑的、有的可说成没的……真有事,想赖你还不是要赖你?
不过,她现在还真不想带个累赘,便自己往青鸾宫走去。
青鸾宫外很安静,她寻了死角从围墙翻进去,里面已乱作一团。避着宫女和太监,她悄悄靠近寝殿,听见尹初信大叫:“怎么会死胎?怎么会死胎?!他都八个月了!”
太医道:“死胎原因有许多,可能是脐带的问题,胎儿在体内缺氧,便——”
“本宫不信!”尹初信大叫着打断他,“他还好好的!本宫没任何感觉……”
“死胎几乎都没有感觉。”说话的是另一个太医,“若不是娘娘警惕,察觉没胎动就及时宣臣等——”
“闭嘴!”尹初信大吼。
殿内安静下来,安静了许久,又听她喃喃地道:“只是现在没有……昨天还有呢……一会儿就有了……”
“娘娘!确实是没有了!”后说话的那个太医大声喝止她,而后低声道,“死胎会在半个月之内自然生下,娘娘若有什么计划,还是早做打算。这孩子……是真没有了!”
尹初信一惊,霎时冷静下来,道:“今天的事,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还有你们,若有人问起,就说没有任何事,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本宫太大惊小怪,才叫你们来!”
那两个太医立即道:“是!”
“你们退下吧!”她幽幽地道。
瑞雪一听,忙将自己藏好,不一会就见两个太医走了出去。接着,又听尹初信道:“赶紧去请前公主来。”
瑞雪听到这里,怕被发现,悄悄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定饶来了,进门先以国礼请安,等众人退下,才展露她为人母的威仪:“我说你又怎么了?这大清早就让我进宫!”
尹初信看着她,气道:“你就别不耐烦了!这荣华富贵都要成空了!我这皇后要是当不成,你这前公主有屁用!舅舅死了那么多年,外公更不知化成哪缕烟了,谁会在乎你?”
“你这孩子!”定饶说她,坐到她身边,“有事说事,说你舅舅和外公做什么?他们是老皇帝,被人听了去,小心遭殃!”
尹初信望着她,扑倒她怀中哭起来:“母亲……”
“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孩子没了……”尹初信抓住她,“孩子没了……”
“怎么会没了?”定饶看着她肚子,“你这肚子是假的不成?”
她摇头:“死了……胎死腹中了……娘,我可怎么办啊!”
定饶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也没了主意,任她抱着自己,许久才冷静下来:“信儿,你听娘说!”
“嗯……”尹初信点头。她没母亲那么多手段,母亲从小在宫中长大,比她见识得多。
定饶低声问:“这事谁知道?”
“两个太医,还有几个宫女和太监,我都嘱咐过了,不准他们说。”
“可信吗?”
“别管可不可信!这事捂得过,他们也不敢乱说的!”
定饶点点头:“那好,你就当没事人一样,当这孩子还在!反正太后和皇上不大见你,到了日子,我在宫外偷偷抱个男婴进来,就说是你生的!”
尹初信止了哭,道:“太医说这死胎半个月内会自然生出来,若来得及,我们就选在那天,反正八个多月了,也差不多了;若不行,我就塞点东西装几天……母亲!这事你可一定办好,我们下半辈子可全在他身上了!”
定饶点头:“你放心!母亲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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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听到尹初信说找定饶,猜她肯定要想法子瞒过这事。要么凭空生出一个儿子来,要么想办法制造一桩流产的意外,将过错推给别人……比如季凉若。
回到揽月宫,季凉若迎上来,抱着她就哭:“瑞雪……”
“娘娘……”她想到昨夜的事,心中也极端难受。
季凉若看着她,摇头道:“我对不起你……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我什么也不能……我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娘娘你别这样!”瑞雪道,扶着她进屋,“能活当然活下去,为什么要死呢?娘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历经这么多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她摇头:“我恨我是弱女子!”
“娘娘,你要小心身子才是。”瑞雪扶着她坐下,“你不知道,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听到几个宫女在说皇后娘娘那个孩子没了,你可千万别这样!”
“你说什么?!”季凉若一惊,屋中的宫女也惊讶地看着她。
她低下声音,有些害怕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听宫女在悄悄地议论,说是胎死腹中,就是早上发生的事!还说去请前公主了,可能是要想办法扭转乾坤……”
“这话可不能乱说!”季凉若猜她是故意说给屋中的宫女听,也就佯装害怕,伸手捂住她的嘴,喝止了她,“听过就是,忘掉!”
屋中的宫女已经听见,也不知是真是假,就下去悄悄打听,结果将事情越传越开,不到半日,就传到了秦云光和太后耳朵里。
秦云光和太后去找尹初信,尹初信也不知是谁出卖了她,心里恨得要死,但嘴上却死不认账。
太后也不想相信,但为了安心,就将太医全部召来。太医怕死,终究是说了实话。
尹初信知道大势已去,跌倒在地,面如死灰。
太后伤心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你一个皇后,怎么这么没用?连哀家的孙儿也保不住!好吃好喝供了你大半年,你就将他活活憋死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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