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璟琰忍着没笑,只是双肩不住的上下抖动。
顾柳行低头盯着这学期的学生成绩表,告诫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容留嘿嘿笑着走到门口,回头跟一众人说:“我看看二哥来了没。”
然后,他转身要开门,却好死不死的赶上有人来,那白花花的门板迎面而来,“砰……”一声撞上他突出的鼻子。
“嗷……”他眼冒金星的捂着鼻子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两行清泪宽面条似的哗哗往下淌。
众人顺着看过去,哎,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
东清梧瑟缩的收回手放在嘴边,看着容留疼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她犹豫地说:“容留,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要开门。你没事吧?”
容留一听这个声音,本来那“噌噌噌”往上窜的火瞬间被“噗噗噗”的扑灭,他老泪纵横的咧嘴笑,“嫂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儿。”说完,他猛地一吸鼻子,拿开手,只有淡淡的血印。
得,谁让咱运气不佳呢!认栽了!
“不,不好意思啊!”东清梧歉意的朝他点点头,看向病床上坐着的人,那人眼睛锃亮,星光璀璨。
她挺着大肚子走过去,坐到慕卿言让出的椅子上,一路上想好的话突然忘了个一干二净,脑海一片空白,只是看着陆天尧苍白的侧脸发呆。
“咳,我觉得这里空气不太好,走走走,出去透透气。”
容留使个眼色,捂着流血的鼻子示意大家给人家小两口让出独处空间。
季璟琰站起身,顾柳行盖上电脑,慕卿言用纸巾擦了擦手,还顺手递给容留几张纸巾,三人走出病房。
“喂!你哪位?还杵在这儿干嘛?不怕长针眼?”容留看着像是电线杆子一样扎根在那里的简安婕,觉得这妞挺帅气的,还有点眼熟。
简安婕双手环胸,右脚用力抵着门,她剜了一眼满面泪痕的容留,鄙夷道:“我保护朋友管你鸟事!离我远点儿,男人流血不流泪,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是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容留笑的贱贱的,他拿掉塞在鼻孔里的两团纸,将自己的俊脸凑上去,温声道:“你试试,就知道我是不是男人了。”
他生了一张祸害女人的脸,这一凑上去不要紧,简安婕眯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大脸,左眉抽了一下,那一晚裂着口大白牙的男人从眼前一闪而过,她说:“你就是那个,故意给我指错路的男人。”
欸?
容留皱眉缩回脑袋,上下打量她好几个来回,双手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你就是那个传闻中黑豹的女人?”
冤家路窄啊!
“黑豹是我哥。”简安婕嘴角抽搐着解释,真不知道这个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她和简歆年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吗?扯淡呢嘛!
“管他是你的谁呢!他就算是你老子也不关爷的事。现在啊,当务之急,就是麻烦你拿开你的脚丫子,跟着我一起出去。”
简安婕盯着陆天尧,冷冷道:“不可能。”
“女人啊,就是麻烦!”容留抓了抓头发,忽然一记劲拳直直冲向简安婕的命门,抵着门的脚一松,他闪身走出,利落关门。
他耸了耸肩,对正咬牙切齿的简安婕说:“不要用这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小爷我名草有主了。”
“今天,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简安婕把指关节按的咔吧咔吧响,最后甩了甩脚脖,一个后旋踢飞了上去。
休息椅上坐着的某三人纷纷叹息,“真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病房外打的不可开交,病房内却冷的让东清梧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一眼脸色苍白,嘴唇龟裂的陆天尧,两手绞着大衣的边角,不过几天没见而已,她就清楚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远到他的脸在视野中都有些模糊。
喉头突然有些干涩,东清梧忙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温水,顺便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让它决堤。
陆天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东清梧起身时带来一阵淡淡的柠檬清香,他忍不住闭眼深呼吸,心不在焉的想着,为什么东清梧一出现,这个病房里原本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也开始变得不是那么难闻了。
“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他说的自然,却也中规中矩到有些疏离。
东清梧转身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她神色无常地端着纸杯走过来,然后递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唇,“喝口水吧,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她葱白的指尖点着娇艳欲滴的红唇,陆天尧下意识的顺着看去,只感觉下腹一紧,他接过纸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以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
他对女人的**并不强烈,可偏偏对东清梧的抵抗力就稍显薄弱,这一点,在那一晚的失控就能够看得出来。
“他很乖。”
东清梧坐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绽放出芬芳四溢的笑颜,“除了偶尔的动一动,我没有感觉到多难受。”
她的笑容不像名媛千金那般遮遮掩掩,一口能够去做广告的贝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配上右脸颊的一个似有若无的酒窝,让人看起来就不由自主想要跟着笑,极具感染力。
陆天尧看着她的肚子,眼里有不小心洋溢出的温柔,“取名字了吗?”
东清梧呆呆道:“他还没出生啊,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取名字?”
也对。
陆天尧无声的笑了笑。
“你……期待吗?”东清梧咬着下唇,“他的出生。”
期待吗?
陆天尧眯着眼睛看她,久久,久到东清梧的眼睫毛都有些湿润,他才道:“嗯,期待。”
东清梧抿着唇故作镇定,可她绯红的脸蛋却出卖了她愉悦的心情,她张口欲言,却被接下来的一句话惊住。
“毕竟他是我的孩子。”
毕竟他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说的似乎饱含无奈与疲惫,他并没有多爱这个孩子,期待孩子的出生,只因他们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方才雀跃的心逐渐平淡,东清梧轻笑,“陆天尧,你总有本事用一句话让人起死回生,亦或者让人死不瞑目。”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对陆天尧存有任何幻想,这个男人冰冷坚固的心脏无坚不摧,她似乎做什么都无法让自己踏进半步,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他那双眼睛里时而流露的温柔,又是为何?
“我想你说的是医生,不是我。”陆天尧看她一眼,淡声说着。
“对,医生可以在你酒精中毒后施展医术让你起死回生,你说的没错。”东清梧不反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问:“你跟韩学长一起进的医院,都是因为酒精中毒,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