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同信那边,很快便到南临,将纪同宁与卫筝筝的亲事敲定,来年三月份迎娶,婚礼仍旧在新州举行。
纪青青十分替他们欢喜,依依不舍的送父兄离开新州回家。
新州这边的宅子,过了年她自会让人收拾修缮妥当。
纪明和与纪同信在新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纪同济一家子的下场了。
为此纪明和还十分难过,刚听到消息当天晚上,他可是一夜没睡。
纪同信将纪同济一家子在琳县所为告诉了他不少,纪明和除了叹气,也不能做什么了。
怪得了谁呢?还不是他们自己作的。
纪同信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这下子爹该不会去找青青开口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若是爹去找青青,求青青帮忙把大伯一家子弄回来,岂不是让青青为难?
而那一家子回来之后,可想而知又会是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
大伯一家子那都是活该!
况且只是流放,等于搬个地方生活而已,他相信青青不会什么都不管,至少这流放一路上他们不会受到什么刁难为难。
至于到了那边如何生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一大家子又不是老弱病残,还能过不下去日子了?
纪同信料到回到纪家村里,祖父祖母必定会说什么,也事先在爹这里打了预防。
果然,刚回到家,大宅那边得到消息就把他父子两个叫过去了。
纪老太太拉着纪明和的手,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凄凉,不知道的还当这个家里是不是有人过世了呢!
纪明和原本因为大哥一家子的事儿就有点不太好受,哪儿经得住娘这么哭?当场也不由得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纪老爷子瞧见,也不由得抹了几把眼睛。
纪同信无语极了,更对祖父祖母这般不是逼迫胜似逼迫的作态心生反感。
“同济是叫人陷害了呀,”纪老爷子抹着眼睛叹气:“那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一向来又懂事又规矩懂道理,怎么会做糊涂事?他是叫人害了呀!可怜你大哥一家子都受了牵连,竟判了流放南粤,那地方又穷苦又艰难,以后他们一家子可怎么过呀!”
纪老太太听毕又开始哭。
纪同信道:“祖父祖母想让我们做什么?”
酝酿了一肚子话准备再接再厉的纪老爷子顿时一噎,那酝酿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憋在胸口别提多难受了。
他没好气瞪了纪同信一眼,心道这孙子以前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也变了个样了!变得这么不叫人喜欢了。
纪老爷子还在酝酿着话要怎么说,纪老太太可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听见纪同信那样问脱口便道:“同信你赶紧追上去,给他们多送点银子和衣裳!这天越来越冷了,他们在路上指不定多受苦呢!”
纪老太太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同信你在外头跑生意也熟外头的事儿,索性就陪着他们一起、送他们到那南粤去吧!帮他们安顿下来后你再走。可怜你大伯、大堂哥哪儿吃过这种苦哟,他们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哪儿懂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纪同信越听脸越黑,所以即便到了这地步,纪同济坏事做尽被朝廷惩罚,却成了冤枉?
在他们眼中,依然是他们疼爱的长子长孙,指使起别人为他们做事的时候如此的理所当然!
纪同信什么都没说,他想听听他爹会怎么说。
纪明和心里也一沉,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纪老爷子见状暗道不好,赶紧呵斥了纪老太太一声,连忙道:“老三啊,你们一家子都是有福的,过去怎么样都好,到了这会儿了也都别说了,何必呢?亲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啊,是不是?你大哥、大侄儿他们再有什么不是,那也是你大哥、大侄儿啊!如今他们落了难不帮一把,你们心里就能过得去?你说是不是?”
纪明和喃喃道:“爹,同信媳妇还怀着身子呢,这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又没多久就要过年了,这时候他怎么好出远门?同宁来年三月就要娶媳妇儿,好多事还要靠同信张罗”
纪老太太尖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乐意帮你大哥大侄儿是不是!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了你了啊!”
纪同信拉着纪明和起身,冷冷道:“祖母要觉得我们是白眼狼,就上官府告去吧!断亲书还好好收着呢,什么大哥大侄儿,没有这回事!况且,同济是犯了国法被判的流放,我们追上去又是送银子又是送衣服成什么样?不是摆明了跟朝廷作对、跟官府作对吗?要是官府怪罪下来,咱们一大家子所有人都得玩完!祖父祖母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才甘心?”
纪老太太仿佛不认识般瞅着纪同信,怔怔的脑子里一片放空。
三房的这个孙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厉害的仿佛,她从来不认识他似的!
纪老太太忽然间感觉到自己老了,孙子都这样厉害了,她能不老吗
心里莫名的伤感,顿时悲从中来,纪老太太傻愣愣的愣住了。
忽然又想到纪同济为了让他们回来找三房拿银子催着老头子生病、想到那样寒冷的夜晚,老头子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纪老太太就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纪老爷子则被纪同信的话弄得眼皮子狠狠跳了跳,心里烦躁起来:“这——不能吧不过是送点儿衣服和银子给他们路上用,这也不行?那朝廷还讲不讲理了?”
纪同信只想冷笑,心道人固执起来真是可怕。
大伯和大堂兄那样的人渣,都到了这地步了,老爷子居然还一心一意的为他们打算!
纪同信冷冰冰道:“朝廷讲不讲理都不是咱们能说的!祖父只管想着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纪老爷子动了动唇,眼中一黯,整个人颓了下去。
纪明和看的好生不忍,差点张口就说出纪青青已经安排好,他们路上不会受苦,好在最后关头他总算想到不能连累儿女,生生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