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战起(1 / 1)

连着两张纸签都是飞鸽传书给西凉王爷的,阐述的是南绍宫内事宜,包括他的日常作息。

琴妃见被拆穿,也不求饶,只冷冷道:“既已被你抓住,我还有何话可说?只是大王,你所谓的恩宠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厚待,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在告诉我,你看的不是我,而是她。”

下巴那里传来一股剧痛,南越尘捏在那里的手指几乎捏碎她的骨头,她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碰触到了他的逆鳞,因为提起了那个“她”。明知道眼下多说对自己无益,却就是想要一吐为快,把这许久心里的怨恨全部吐出来:“大王,知道我最难容忍的是什么吗?最难容忍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比不过一个死人,宁染青已经死了,你却在我的脸上身上寻找她的影子。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恩宠,不过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像她的脸。”

旁边站着一直面无表情的沈墨因为其中那三个字动容了,他早就知道,这个琴妃与她长得很像,却只是像,没有神韵。

“哼!”南越尘重重甩开,走回座位,居高临下地道:“孤把你当个代替品,是你的荣幸。既然你不要,那么孤就收回。敌国奸细,通常什么下场知道吗?凌迟处死,腰斩,而你又是女人,通常受的罪可不止这些哦。”很满意地看到琴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管什么朝代,对待女俘虏通常都很严酷,大都充作军妓,然后再处死。

“如果你聪明的话,那就把你所知道的事都老实讲出来,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琴妃脸上异色一闪而过:“大王不是已经查到了吗,何必还要来问我?”南越尘却抿唇而笑,往前走了两步,眼神逼人:“故布迷障,你当孤那么容易上当?”

正在此时,突然从琴妃嘴里吐出什么,直往他面门而去。沈墨站在旁边,连忙闪身过去想挡已经来不及,只见似乎避无可避,却在一寸处,被南越尘险险接住。

沈墨眸光微转,一直知道大王的武功不弱,却从未见他出手过,果真是深藏不露。那射出来的暗器是一枚黑色的钉子,这个琴妃懂武功,就这一招口中藏暗器的手法已是不易。“啊——”一声惨呼,转头看去,那琴妃已经一头撞在了立柱上,瞬间头脸上全是血。

原来她那一招暗器突袭并非意在杀人,而是要引开身边的沈墨然后自尽。南越尘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就她最后自尽的刚烈,这性子倒是与她很像。

琴妃头部鲜血直流,已经说不出话,血色弥漫进眼中,透过血红,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脸,如梦中人一样英俊。南越尘凝看那处,红在眼里一点点渲染开,变成了两年前北邙山雪地里的红,格外的刺目。

胸口那里开始炙热起来,在那里,他贴身收着那块染了她血的白布。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离她很近,不曾远离。

地上的琴妃终于闭上了眼,嘴角牵起了一个微笑,呼吸停止。

“厚葬吧。”没有感情地吐出三个字。

小喜子在旁看得早就惊呆了,闻言立即手脚颤抖着去唤人来收尸,且不敢多留,不用问也知大王与沈将军还有事要谈。

沈墨见南越尘走至窗边,瞭望天际的云,忍不住开口问:“大王,这琴妃自尽,幕后主使者就查不到了,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背对着他的人,嘴角牵起邪魅的弧度,黑眸闪过精芒,缓缓道:“她不是已经吐出实情,说是西凉的奸细吗?”

沈墨不解:“可那不是表相吗?是她故意暴露的身份啊。”

南越尘回过头来浅笑道:“真假并不重要,而是理由。不管幕后人是谁,他要孤把矛头指向西凉,正合了孤的心意,明日就诏告天下,西凉派奸细入我南绍皇宫刺杀,孤要挥军往西。”

两国交锋,无由而战那叫侵略,出师有名那叫讨伐,两者有很大的区别。琴妃之死,正是打破征战四方的大门,第一站,就是西凉。这个计划在南越尘心中已经存定了两年,终于可以挥开心中无穷的空虚,踏上出征的道路。

沈墨一点即透,两年前他就完全投入太子部下。影门本就属于朝廷之外的一股潜藏势力,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他懂,当时的情况,他若不选择对人,恐怕早已被算计了。果然他没跟错人,南越尘确有君王之谋略和才干,而且也重用他,让他不仅活在黑暗里只是个杀手,他可以走到人前。

家国天下,对他这个自小被训练成杀手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他却甘心辅佐南越尘成大业、夺天下。凝想了下,还是提出心中疑问:“那大王有猜到琴妃誓死也要隐藏的幕后人是谁吗?”

南越尘眯眼轻哼:“孤不会妄自猜测,但以孤看这琴妃与当初假冒的玉姬应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或许根本就不用猜,当世谋略可与孤并肩的人,在那!”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是东方,是东云吗?

东云紫宸殿,朝下两列大臣恭敬而站,最高位的龙椅空无一人,却在龙椅旁边放了一张桌案,坐于其内的是摄政王秦昊瑞。如此的上朝模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两年里,皇上时常缺席,一切朝中事务均由摄政王代理,众臣们已经习惯。

今日上报的事是军情,有探子来报,南绍国内在点兵,据说南绍国君以西凉派遣奸细入宫行刺为由,要御驾亲征。这事可大可小,四国虽时有纷乱而起,边境也常出流寇,但真正的战争却没爆发过,每次都是压境威吓,偶尔小仗也以清流寇之名,规模不大。

下朝后,瑞王就直奔凤染宫。如今六哥的紫阳宫已成摆设,他把寝宫搬进了凤染宫内,其缘由不言自明,六哥始终都没走出来。

不止一次的劝,伊人已去,何不让她走得安心。可是六哥回答他说,只有在凤染宫里,他才能入眠,在任何地方,他都已经睡不着了。一进宫门,入鼻的就是熏香味,与原来味道一模一样。此香少了麝香后,闻了可以宁神,好入眠。

殿内就小何子一人在伺候,瑞王蹙眉而问:“皇上呢?”

“回王爷,皇上刚用过膳,在榻上午睡,睡前曾吩咐奴才,若有急事可唤醒他,需要奴才去唤醒皇上吗?”

“不用了,本王自行进去吧。”

进入内室,这里摆设与之前一模一样,那时候血洗之时被毁掉的家具,都已经派人制作了相同的摆放回来。就连那梳妆台上放的梳子和镜子,都没有变过,似乎伊人仍在。

秦天策沉目靠躺在窗前的榻上,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

瑞王隐了脚步声到跟前,没有出声,只是凝看着自己的皇兄。不知为何,现在六哥连龙袍都不穿了,每日里都是一身白色单衣,浑身透着一股萧冷。此时他眉头紧蹙,就连睡着了,在梦中也是不开心吗?

青妃不仅带走了六哥的心,更带走了他的魂。连最爱的江山天下,他都可以扔给自己,不闻不问,每日里只沉浸在这充满了她回忆的地方。可这不是美好的回忆,是对六哥的折磨啊。心口疼痛,为最敬爱的皇兄觉得心疼,这样无休止对自己的折磨究竟还要到何时?

“阿瑞,找朕什么事?”冷沉的声音传来,轻缓而没有感情。

“是臣弟扰了六哥的睡梦吗?”

秦天策已经坐起了身,轻摇了摇头,“朕没有睡着,只是想躺一躺而已。阿瑞,你说是不是她真的不原谅朕,所以两年了,她从来没有一次入朕的梦来。”

“六哥!”瑞王惊痛而喊。

却见秦天策摆手道:“罢了,既然你来,一定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来找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话题转移,明显不想多谈。

瑞王只好正了心神,细细道出朝上大事:“探子来报,南越尘御驾亲征,举兵压入西凉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这一次似乎不像是壮声势,六哥,我们该如何做?”

秦天策露出冷笑:“他终于忍不住了?他以什么为借口发兵?南绍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瑞王惊讶,六哥明明没在朝上,却一猜就中其中原委。“南绍皇宫死了一个妃子,而南越尘就是以那妃子之死,指称是那西凉奸细,欲要刺杀于他,这就是他发兵的理由。”

“奸细?呵,南越尘早就野心勃勃,若想开战,他的第一站定选西凉,那妃子是否是奸细姑且不论,他不过是造势而已。东云按兵不动,加强戒备,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广征良兵,准备待战。唯有准备充足,才能百战不惧。他南绍即便国力再强,长期征战之后总会疲于一时,没有太多心力来征讨我们东云的。”

瑞王不解:“为何我们不乘此机会,举兵伐南呢?不管如何,都是他南绍先挥兵而起,我们可乘此时机扬正义旗号讨伐。”

秦天策却笑着摇头:“阿瑞,南绍在这两年之间风起云卷,早已窜升成为四国最强。但它真正的国力没有人知道,乘此机会可一探之。另外,你我皆知,这两年我东云懈怠,若突然征战,你觉得会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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