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庄老王爷早先一步向皇帝供述了儿子的阴谋,因而庄王世子早被羁押在皇宫深处,千牛卫改由凤云墨引领,及时折返回来救了水火之中的皇帝太后,将一场阴谋扑灭在萌芽状态。
这时候的皇宫虽算不上十分安稳,但至少也是不那么血雨腥风了。
当夜无尘抱着鲜血淋漓的凤弦月冲进来时,刚才平息下来的太后立马又是一惊。
太后连忙迎上来。“怎么回事?福王妃她……”
夜无尘却直接绕开她老人家,将凤弦月放在内室的床上,然后转头高喊:“太医呢?叫太医来!快点!”
声嘶力竭的大喊,充满了无以言述的悲凉,让人的心都为之动容。
太后早跟了进来,发现凤弦月双眸微闭、一脸惨白,便知事情不好,赶紧回头道:“快去皇上那里叫几名太医过来!福王妃现在情况凶险,快点快点!”
明秀等人忙不迭跑出去了,夜无尘则留在床前,双手将凤弦月抱得紧紧的。
太后见状,心头又是一疼。
接连问了他好几句怎么回事,夜无尘却是一言不发,只顾着抱着凤弦月,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说什么‘不要吓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老人家也不由双眼通红,哽咽低语。
又过来一会,逸王等人才终于赶来。
凤云墨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了,慌忙闯进内殿。“太医呢?为什么没看到太医?”
“已经差人去请了。”一抹宫女小声道。
“那怎么还没来!”凤云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逸王也才小声告知了太后方才发生的一切,太后霎时也脸色一白。再去看昏迷不醒的凤弦月,眼眶里也染上了泪。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吗?我皇家血脉单薄到了这个地步,就连这个即将足月的都保不住?”
“闭嘴!月儿她没事,小月儿也一样会没事!”
里间立马传来一阵高喝,其中夹杂的怒意几乎要掀起滔天巨浪,令人心中大凛,久久不敢呼吸。
饶是见多识广如太后也不觉一滞。
这时候,太医终于到了。也来不及行礼,便匆忙赶到里间去为凤弦月看诊。
夜无尘这才让出位置,几名太医轮流看过后,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夜无尘冷下脸。“什么情况,你们直说就是了。”
“这个……回福王爷,福王妃腹中的胎儿并未足月,但现在受到强烈的撞击,羊水已然被撞破了,也隐隐有滑胎之兆。”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臣等尽力为她接生。但这个过程十分艰险,与难产无异,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们尽管说便是了!”
“而且,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是一个问题不说。经过这次生产后,福王妃的身子可能也会元气大伤,以后只怕是难以再有身孕。”
闻言,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夜无尘双眼通红,定定盯着太医看了许久,才冷冷道:“就这些?”
太医忙不迭点头。“就这些!”
“那好,尽快为她接生!本王要保大人!孩子有没有无所谓,但大人你们务必要为本王保住,这是本王唯一的要求!”
“不!”
听到这话,太医们松了口气,刚想跪地称谢,谁知凤弦月却猛然惊醒过来。
“保我的孩子!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一定要保我的孩子!”
“月儿!”夜无尘连忙将她按回床上,“情况紧急,你的状况比孩子好,保你是最保险的选择!”
“但那是我的孩子啊!”
凤弦月高喊。“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在她腹中差不多九个月的孩子,早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甚至从头至尾几乎都没给她制造过多少麻烦的孩子。
她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想象着他/她的模样,想象着他/她生下来的样子、慢慢长大后的样子,想象着他/她学说话时那奶声奶气的一声母妃……
长达半年多的幻想,怎么能被一句保大人就打得烟消云散?
“我知道。”夜无尘沉声道。
“知道你还这样选?知道你还说这种话?夜无尘,你……我恨你!你给我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月儿……”
“滚!”
“月——”
“无尘,走吧!”太后过来拉上他,“女人生产,男人是要出去避避晦气的。不管什么事,都等她生完后再说吧!”
“可是……”夜无尘连连回望着满面泪痕的凤弦月。
太后对他摇摇头,转头小声冲太医说了声:“保大人。”
太医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无尘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听话的随着她走了出去。
凤云墨自然也不敢多加逗留,连忙也跟着出来了。
不多时,康王妃也一路小跑着走了进来。“皇祖母,二弟妹生产,一个人在里面必定害怕,儿臣恳请您放儿臣进去陪陪她。”
“可是你一个未生产的孩子,进去沾了晦气如何是好?”太后皱眉摇头。
康王妃苦笑。“以我家王爷的身体,儿臣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孕育自己的儿女了。福王妃的肚子是儿臣看着大起来的,儿臣早就将她的孩子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儿臣进去陪着她,帮她分担一点痛苦,也就当是儿臣自己在生产了。这样,儿臣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太后一听,眼底也浮现一抹同情。
老人家拍拍她的肩。“好吧,你进去吧!好好陪陪她,你是大嫂,有你在,她也会安心得多。”
“嗯。”
康王妃连忙磕个头,便爬起身往里走去。
夜无尘见状,连忙也要拔腿往里跑去,太后却一把抓住他。“你不能去!”
“我要去陪着月儿!皇祖母您听她叫得多惨!”夜无尘连都急白了,眼底早蒙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自从太医进去后不久,凤弦月的惨叫声便一声赛一声的凄厉,几乎声声不断,声声不绝于耳,一声一声,就像一把小刀在剜着他们的心,让人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
太后心里又何尝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