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穿越前本就是出身农村,自然懂得土地对农民意味着什么,默然半响开口询问:“面对如此局面,难道朝廷就视而不管么?”
“唉!管,怎么管?!”说到这里,苏轼变得有些愤愤然,“朝中制定庙堂长策的,正是占据土地的豪门大族,达官显贵,这些人会自己为难自己么?即便是官家,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听任由之。”
崔文卿叹息颔首,正容言道:“古语常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而是所有人的天下,若朝中显贵们无视农人疾苦,实乃杀鸡取卵,愚蠢至极。”
“是啊,这个道理你懂我懂,他们也懂,但是……”苏轼摇头苦笑道,“要他们放弃既得利益,却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苏轼忽地精神一振,言道:“鉴于这些情况,安石相公才主导朝廷多项制度的改革,相信改革渐深之后,田制必定是安石相公的重中之重。”
崔文卿深知王安石的了得,不禁大觉振奋的点了点头,然在他从前的那个世界的宋朝,王安石变法可是失败了的,故此,崔文卿也忍不住有些担心,问道:“苏兄,安石相公多主导的这场变法,究竟可有成功的把握?”
“这怎么说呢,”苏轼却是一叹,“如果朝局稳定,官家能够不遗余力的支持,到也有成功的把握,然如果出现什么变数,是怕……”
崔文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沉声一叹。
便在这个时候,两人突闻身后马蹄声急,愕然回首望去,却见一队骑兵正顺着官道飞驰卷来。
这些骑士身穿红甲,胯下白马,身后黑色披风随风鼓荡,看上去极其威风。
而在骑队上方,一面上书“齐”字的大纛旗迎风舒卷,飘荡不止。
见状,苏轼脸色微微一沉,想也不想就对着驾车车夫吩咐道:“车夫,将马车赶下官道,先让他们过去。”
车夫点头言是,连忙策动马匹从一条分叉小路弛下了官道,停在枯黄的草地上等待。
骑队飞速而至,,反倒是特别偏袒维护幼子陈轩。
据宫廷里那些道听途说传来的消息,谢太后之所以不喜欢陈宏,乃是因为在她生陈宏的时候差点难产而死,加之陈宏降临当天一颗扫把星横空出世,被视为了不详之人,故此谢太后才对陈宏没有半点母子之情。
而这陈宏也忒煞怪也,完全没有普通孩童那般对母亲的依赖,反倒是自小就非常独立,也非常懂事,两人的母子之情更为淡漠。
据传若非当年正当盛年的太宗皇帝梁河大败郁郁而终,说不定继承大统的,就非是陈宏,而为陈轩了。
即便如此,谢太后依旧对两子是亲热不一,特别的钟爱陈轩。
在陈轩年幼的时候,便封爵齐王以示尊荣,而“齐”乃是国名,其用意不言而喻,也况在这样僵持了下来。
心念及此,崔文卿叹息言道:“这位齐王如此招摇,相信也不是一个简单之辈,看来这朝局实乃波澜云诡啊!”
苏轼也懂得即便是两人的关系,但许多话还是不便挑明讲开为好,颔首表示认同,微笑言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文卿兄,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初秋时节,霞举云高。
坐落在一片开阔平原上的白马寺金顶辉煌,气象庄严,沉沉的撞钟声不断低鸣而起,阵阵青烟袅袅而上,恍若人间佛国。
这间白马寺创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乃中原第一古刹,因天竺高僧受汉天子之邀,以白马托经前来为名,取名为“白马寺”,为名副其实的中原佛教的祖庭和释源。
白马寺布局规整,风格古朴,主要建筑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毗卢阁等,均列于南北向的中轴线上,只可惜许多殿阁数次毁于战火,其后有数次兴建,这都与王朝的更替兴亡有着很大的关系。
故此,民间有一句非常恰当的比喻:白马寺兴则王朝兴,白马寺败则王朝亡。
目前正值大齐盛世,虽则在外武功多有败绩,但整个中原还是富庶繁华,欣欣向荣,故此,白马寺的香火也是大盛。
当身着红甲的齐王卫率骑兵犹如秋日里火红一片的胡杨林般,从官道飞马卷来,齐刷刷的停在了白马寺之外的时候,正值午时。
白马寺毗邻洛阳,历来不乏贵胄豪门前来上香,然如齐王这般领军护卫前来的威风,还鲜是少见,故此马队一到,立即就迎来了香客们的驻步围观,指指点点之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