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
艳艳和娇娇在桌子旁边困得实在不行,白如莲藕的小手托着香腮,轻一下重一下不停的与周公约会。
“你们困的话就先睡吧!”那梅看着这两个钓鱼钓得起劲的丫头说。
“不困不困!”娇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说。
“小姐不睡吗?”艳艳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肖龙说。“这傻瓜,不如把他绑起来吧,免得他晚上到处乱跑,闯祸就麻烦了。”
正说话间,突然前院,来了很多人。
人很多,越来越近。那梅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还有左右护法和五大长老。这些人一定是冲自己来的,看来莫长老没有说服父亲。
这些人在前院停了下来,熊熊的火光照得整个前院一片通红。
“哎……!”莫长老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他叹了口气。“你父亲正在气头上,正为特巴家族与本家族的事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谢谢你!长老。”那梅道。“我知道,这事根本不怪你!”
那梅缓缓地走了出去,随后,肖龙也被两名壮汉押了出来。
肖龙感到自己出了麻烦,跟着一起受牵连的应该还有这位红衣少女。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很想把事情的经过向其他人解释清楚,可是别人根本不懂他说什么。
他也不明白其他人,只觉得其他人在说话,但却又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一下子明白了:他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虽然有跟自己一样的人类,但却无法与之沟通。
他不禁有些后悔来到这鬼地方,可是自己是怎么来的?他也记不清了。如果自己被这群野蛮人杀了也就算了,可是搭上这姑娘的性命,肖龙觉得于心不忍。
院子中间的长高凳上坐着一位老者,他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双眉漆黑遒劲,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那光芒就如同一把利剑,似乎能刺穿所有阻挡它的屏障。
他就是那顶天,也是这个家族的最高权利及执行长官。那顶天旁边还有两位老者,他们一袭白裳,身形如雕般一动不动,目无表情。
这两位就是族长大人的左右护法,用现代的话就就是保镖。从他们如泥塑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主要就是保护族长的安全,至于家族里的其他事务,是不参与的。
除了左右护法,后面还有五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这五位长老不仅功夫了得,在族人中的威望也是相当的高,族中大小事务都能参与,而且很多重大的关键性的决定都是五大长老和族长共同商议制定的。
此时的那顶天内心有些纠结,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从面部表情来看,十分的平静,好象这事就是一件普通的族人违规事件,而站在对面的那梅,不用谈女儿,就如个陌生人,根本不认识似的。
内心里,尽管如翻江倒海般涌动,但是凭着修炼至六层境界的高深功力,结起了厚厚一层屏障,尽管五大长老的功力心法也是十分了得,但若要是想突破那顶天的这层屏障,还是没有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族长是族长,长老是长老的原因,实力决定一切。
肖龙看到这场景,很明显看出,中间的老头才是这里的最高执行长官,如果是一场游戏,他就是最终的裁决者。
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他很清楚,目前的状况,那是十万火急。看情形,只要这老者一声令下,他,或者是这位曾经救起自己的红衣姑娘就会人头落地。
无论如何!眼前保命要紧,他或者她的命。尽管他只有十二岁,可是脑子却并不傻,只要保住了命,以后的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肖龙缓缓地那顶天走了过去,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他扑通一声跪下了。他的手指了指身后的那梅,那意思是说:放过那位姑娘吧。
周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黑暗的夜晚更静了,除了火把的滋滋声。他发现红衣姑娘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有无限的担忧,在那层担忧背后还有些许的崇拜。
那顶天的脸色更加铁青,眼神中的那柄光芒之剑似要刺穿肖龙的身体。
五大长老除了对肖龙极度的仇视以外,还有一丝期待,他们是期待这个青年人对老族长的反击?还是刽子手的手起刀落,结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家伙的性命?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也难怪这地方叫静宁轩。可是他根本不了解,在眼前这个表面上安静的世界之外,另外一个意念的空间里,这里,已经吵成了一团。所有的族员都在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蛋。
这究竟怎么啦?我好意赔罪,甚至跪在求饶,为什么他们反而龙颜大怒,气氛比刚才更紧张了呢?肖龙不得其解。
这时候,肖龙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象是要炸开了一样,象有无数的小虫往里面钻。感觉自己就象做的一个梦,很多人在梦里挥舞着大刀长矛向自己跑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杀了他。
但是只要他一回到现实,眼前的一切又实在是太安静了。
突然,五大长老中的其中一位目光凌历的一闪,旁边的刽子手马上扬起了手中的鬼头刀……
说是迟!那时快!就是当晚曾经救起过肖龙的那位莫长老突然趋身向前,同时那顶天的手势也向空中挥了一挥,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旁边的刽子手汉子收回了刀,退回了原位。
“好险啊!”肖龙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脖子,同时感到自己身后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他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位红衣少女,示意他站起来。
肖龙朝她点点头,小心地站了起来。
那顶天看着莫长老,其他四大长老也象那顶天一样,狐疑地看着他。意思是为什么不能杀他?
“我觉得这个年青人不简单!”莫长老在心底对那顶天和其他的人说。“从这少年出来的那一刻起,我相信在座地各位,都在试图突破他心底的那层意念屏障,当然,我也在试探,结果呢?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突破进去!”
“相信族长大人也是一样!”莫长老看了看那顶天,笑着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男孩深厚的心法底已经结起了坚固的意念屏障!”那梅看着莫长老说。
其他的人听那梅这样一解释,竟有点害怕眼前的肖龙,身形都微微向后倾了倾。
很明显的一个道理,如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竟然连别人的心法屏障都无法突破,更别说用意念控制或杀死对方;相反,如果对方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怕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从那少年刚才毫不畏惧的惊天一跪可以看出,他内心狂野得很,根本就没把那氏族人放在眼里!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说得也怪,这拉这巴人,甚至整个拉蒙大地,都有这样一个习俗:就是把向人下跪视为极度嚣张张狂的挑战方式。
意思是说,如果你看不起某人,你就向他下跪;如果你想侮辱某人,把他打趴在地上,也可以向他下跪。
这就是为什么肖龙的这惊天一跪,吓倒整个那氏家族的人面无血色的原因。更何况,在这个用意念生存的世界里,四大长老,外加一个那氏家族叱咤风云人物那顶天的心法力都无法突破其心法屏障的少年,竟成了何等的怪物。
“这轮不到你说话!”那顶天深思了半天,目光凌历地望向那梅。“想想自己的后果吧!”
“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莫长老看着四大长老和那顶天说。“以这少年的心法底,要对付我族人的话,怕是我们根本没半点反抗的余地!”
其他几长老都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没有动手?”莫长老目光扫视了一圈问。“只有一个原因,我们或许并不是他的敌人。”
“不是敌人为什么潜入那氏家族?”长老中其中一人问。
“据我所知,这少年是在野外受了伤,生命垂危时,是大小姐把他救回来的……”莫长老发现四大长老正看着自己,那意思是说你怎么了解这么清楚。
“这少年的事日后再议,既然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对我族人也没有什么伤害的意图,就容留他多待些时日,伤完全愈好后再请他离开。”四长老中的那字辈长老苏老儿说。
这那氏家族的五大长老是按天、地、仁、和、那字辈来排列的。根据心法的高低来排,莫长老就属于“仁”字辈的,这苏老儿便是最末的“那”字辈。
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天”字辈长老童老;“地”字辈长老周通;“和”字辈长老陈南;“仁”字辈长老莫问,也就是莫长老。
“不过……”苏老儿看了看那顶天,又看了看那梅。“大小姐私放外族进入,按规定是要处罚的……”
其实按那氏家族的族规那就是死罪,那苏老儿故意不说什么罪,只提到了处罚,故意把这个烫手的问题留给那顶天。心里暗暗地道,你那顶天不是一向大公无私吗?一向不是秉公执法吗?那是别人,现在轮到你的宝贝女儿,看你如何处置。
“族人那梅领罪!”那顶天义正词严道。“莫长老,请你按规定处罚罪人那梅。”
“是,族人那梅愿受责罚!”那梅道。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等等!”莫长老站了起来。
“几位长老及族长大人!那梅小姐私放外族人入家族是不假,但是这情况比较特殊,大小姐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救人,想当时,如果不是大小姐把这少年救起,恐怕这少年就要落入怪兽之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族修炼手册上‘德’性修炼提到,就是要多做善事,多关怀他人,这样才能屏去内心之浮躁,净涤之心灵,做到心中无一物,能量更上一层楼。”莫长老道。
“此话不假,”和字辈长老陈南站了起来,“如果因为他是族长的女儿就免去处罚,那氏家族的威严何在?当初制定的这部律法就变成了一张废纸,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去触犯。”
“是啊,是啊”其他三位长老低声附合。
“我没有说过不处罚。”莫长老长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处罚的轻重要看所犯错误的程度和性质。”
“那梅小姐为救人而犯错,可喟修德;试想,我们在外若遇一头没有戾性的受伤小兽,大家都会把它救起,而后放回天泽,更何况是一个人。”莫长老看着四位长老说。
“这根本不一样!”陈南对莫问说。“小兽对人没攻击性,何况大兽还是我们的食物,如若小兽都捕杀,何来大兽?”
“攻击?这少年何曾攻击过我族人?如若真攻击,还有你、我站这里说话的机会?”莫长老问陈南。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那顶天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显得很沉重,虽然说话一样铿锵有力,但明显感觉到底气不足。“左右护法听令,将那梅绑至刑树场!”
“慢着!”凭空一声断喝,一条人影飞速落在了场地中央。“谁要敢动我女儿就先动我!”
“夫人你这是……”那顶天不知所措。“男人在处理族中事务,请速速离开!”
“那族长!请问那梅是你女儿吗?”那夫人瞪着那顶天,一字一顿地说。
“夫人,你在这掺和什么?快回去吧!”
“我问你话呢,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你……”那顶天气得脸红脖子粗。
“各位长老,请问你们有没孩子?”那夫人目光所到之处,长老们都不敢与之对视。
“据我所知,这次参加一起救人的也不止我女儿那梅,其中就有莫长老的那香,这又该如何处置呢?”那夫人看着莫长老,莫长老脸色发青。
一直在人群中观察的那香闻言脸色一变,悄悄地退出了人群。这个恶毒的妇人!那香骂道。
“那夫人请回吧!”莫长老劝说着那夫人。“那梅的事我一定会秉公办理,如果那香也参与了这件事,我也一定会秉公处罚。”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大家,更不相信他。”那夫人用手指了指那顶天。
“今天我不说话,就在这旁听,看怎么处置?”那夫人退了一边,一旁的艳艳赶紧递了个凳子上去。
“今天大家都在这,不光是在座的各位,更有全族三百多人,那么,今天我就公平,公正的让大家决定怎么处置那梅小姐。”莫长老看着大家说。
“各位在座地长老和族长等,当初能够走到这个位置也是全族人员推荐上来的,都代表着大家的权力。今天各位之间却是出现了无法决定之事,那么,我们再次把这权力还给大家,让大家决定怎么处罚那梅。”
“同意按族规将救人的那梅处以绞树之刑的请捡一粒石子放在苏长老的前面。”莫长老道。苏老儿看了看莫长老,脸有些发红。
“同意将那梅小姐从轻处罚,处以禁闭三月的请把石子放在我的前面。”莫长老看着人群说。
那夫人第一个捡了石子放在了莫长老的前面,接着是艳艳娇娇,而后莫长老自己也放了一粒。
这边,除了苏长老自己的一颗石子之外,再没人来投过。陈长老在弯腰捡石子之时,苏长老看了他一眼。结果陈长老还是迈出了步子,把石子投在了莫长老的前面。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紫衣少女。
她捡起一个石子,轻轻地放在了莫长老的前面
“那香?”人群中有人惊呼。
“那香,私放外族人的事你也一起,是吗?”莫长老问。
“她没有!”一个多么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梅一袭红裳走到了场地中间。
“那梅……你……”那夫人有些急。
“她真没有,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那梅坚持道。
“不是大小姐一个人,我也有分。”艳艳和娇娇站了起来。
“我也有!”是小桌子,也来到了场地中间,在莫长老的前面丢了一个小石子。
看着这决定性的一边倒的势头,族人们都纷纷支持那梅救人,不一会儿,莫长老的面前就一大堆石子了。
胜负已毫无悬念。其他长老们也无话可说。
那顶天看着两堆明显数量的石子,顿了顿,说。
“既然族人都支持那梅救人,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依莫长老所言,罪人那梅,关禁闭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