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小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这个世界一切关联交织的节点,冥冥之中操控他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无法言说的命运么。
在命运的洪流中,没有人可以抗拒。他们只能不得已的前行,他们根本无法思考,无法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当他们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这种被操控的人生毫无意义,想要奋起反抗的时候,却不知就连这份反抗的觉悟也是命运的主宰。
深夜里,外面工作的声音终于消停下来,离界山上不知从哪里卷起的风声,将空灵的寂静传播开来。凤小轩坐在茶桌旁,挑着烛火灯芯,噼噼啪啪的响声随着跳动的火星在灰暗的屋子里点亮了一丝光明。
“还不休息么?”王悦看着目光呆滞的小轩关切的问道,自从从天顶回到离界山之后王悦对于凤小轩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奇妙的转变,不再是像过去那样对凤小轩充满嫉恨,大概是同为无垢者的一种共鸣吧,倒有了些相知相惜的感觉了。
凤小轩对于自己已经变成无垢者这件事还是一无所知的,也已经习惯了自己精魄空透的感觉,倒不觉得什么了。
“今天威武司长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凤小轩没有停下手中挑动灯芯的竹条,在他的挑东西啊烛火变得越来越亮了。
“是要去山的阴面的事情么?”王悦从床上挪了下来,也坐到桌边。
“蜃景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还有画心和画影他们,连你和苏杰长老也算上了,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威武司长他们几个司长来做不是更妥当么?”凤小轩弄不清楚其中的缘由,王悦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蜃景心里在想什么,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大概也只是按照他的指令去山阴面寻找那某样东西了!”
“某样东西,他就没有具体告诉你是什么吗?”凤小轩好奇的问道。
“他也没有具体说明,只是告诉我去到山的阴面自然就有线索了!”
凤小轩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的窗前,透过木栏朝外望去,能够见到的只是一片黑色云雾围绕在山外,伴随着天空下落下的血红色光辉,这里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够居住的地方了,如果连这座离界山也被大量的妖物侵占的话,那么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将如何是好。
“这些事情都是我造成的,如果蜃景一定指明要我来完成,我一定不会拒绝的!”凤小轩似乎下定了决心,“不过,只要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山阴面就连威武司长他们都没有去探查过,这段搜寻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我不能让你们和我去冒险!”
“既然你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就更没有道理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了!”王悦走到凤小轩的身后,“苏杰和那两姐妹我是不知道,但是我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蜃景既然指示清楚是我们几个人,那就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凤小轩回头看着王悦,他很庆幸可以认识王悦,这个总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的人,那些曾经对他有过的疑虑,疑虑他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被威武司长忽略而对自己有所不满。
凤小轩就是这样敏感的一个人,他看上去开朗马虎的性格中,却暗藏了他对于周遭所有人感情细腻的观察。
对于王悦来说,现在的他的确已经没有了对于凤小轩的嫉妒,他们同样都是无垢者的体质,只是王悦清楚,凤小轩糊涂不知。
不过这并不表示王悦的心里将凤小轩彻底转化成了具有友谊关系的同伴,他会选择坚持要和小轩一通到山的阴面寻找抗衡血月之泪的东西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这是蜃景的指示,他明白蜃景绝对指令的不可违抗性,另一方面,他要时刻注意同为无垢者的凤小轩的状况!
凤小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完成蜃景交代的任务,苏杰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倒是画影非常担心他的姐姐画心的情况。
毕竟画心是刚刚复生不就,而且复生之后的画心不知何故已经无法使用心术是一个普通人了,要她一同参与这次的旅程是非常危险的。
画影担心的看着画心,“我去要威武司长商量看看,能不能换别人代替你去!”
“这不是威武司长能够决定的事情,要我一通去是蜃景的意思,现在我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了,眼看着血月之泪就要落入离界山,我们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的!”画心心意已决,不管画影怎么说,她也不会退缩的。
天空上血月之泪的红光越来越亮了,月滴垂落下来的红光像是一条极细的水流一样摇摇欲坠,围卷在离界山外的一圈黑色尘埃,被离界山奇妙的力量抵挡在外无法进入,形成了一个螺旋状的黑色龙卷将离界山包裹起来。
对于人来说,什么是末日,末日不是那瞬间的毁灭,而是身处在灾厄之中无能为力的煎熬,只有活着才会感到末日,只有活着才会感到恐惧,只有活着才会绝望。
凤小轩,王悦,画影,画心,以及苏杰,这五个人寄托着所有的希望,将要展开离界山后山的探索,这是一次难以言喻的旅程,他们按照一个妄自为神者的指令,去一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寻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怎么不是一次荒诞的旅程,但是所有人却愿意将唯一的希望寄予这一次荒诞的旅程之中。
凤小轩要走了,他要带着给这个世界极大灾难的愧疚,去寻找救赎的机会,他的一生似乎都在做这件事情——救赎,救赎他曾经所犯下的错,然后可笑的是,这些错误究竟有哪些是真的能够归咎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呢,他又如何不是一个受难者,一个饱受了摧残的孩子。
熟悉的山道尽头,熟悉的纤妙身姿,伊冬站在山边,双手合十,她在为什么祈福吗?
“伊冬公主!”伊冬身后突然传来了王悦的声音。
伊冬一惊,没有料到身后居然有人,有些惊慌失措,“王悦长老!”伊冬有些羞涩的低着头,“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了,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吧!”
“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所以想出来透透气!”王悦望着面前那一层黑尘的龙卷屏障,再怎么使劲也看不穿这层浓密的云雾。
“你!”伊冬刚想说些什么,又停了一下,看着王悦,“你可要小心点,我听哥哥说,这次你们要去的山的阴面,自从离界山不再铸造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了,是个非常诡异的地方。”
听见伊冬这么关心自己,王悦倒是有些惊讶的,“不会有事的,只要能找到蜃景要我们找的东西,就能化解血月之泪带来妖兽的危机了,你在这里伊尹司长会好好保护你的!”
少男和少男的身影,矗立在山道的尽头,黑色龙卷的屏障宛若一个黑色幕布,但是这一处戏剧究竟是何时开始的,现在竟然就如此匆匆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