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自飘零,何以为家?”
语气里带了三分诘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分明是醉话,却将他失望痛苦的情绪表达的明明白白。
听到这话,她的心忽然像是被扯开了来一样疼痛难忍。
明明知道酒后胡言,她却将这话当了真,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着萧昀埋在面前的乌黑黑的头顶,忽然心疼起来。
久久听不到回答,萧昀皱起眉头直起身来看着她,一双装满星辰的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你告诉我,我的家在哪里?”
又是一声诘问,叶寒枝感觉自己的心口又开始一阵阵的疼,这种疼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实难煎熬。
“我其实,没有家了是不是?”萧昀的眼里始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那种想要拥有却始终无法触及的痛深深敲击着她的心。
叶寒枝再也忍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
萧昀察觉到了叶寒枝的不对劲,他直直地望着她,似乎是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伤心。
“怎么……哭了?”他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动作小心又仔细,“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没有哭。”叶寒枝避开萧昀的手,自己抹了眼泪,然后朝他扯出一抹笑,道,“只是风太冷了,吹的眼睛疼。”
醉酒的萧昀没发现这其中的逻辑问题,车内无风,又怎会吹疼了眼?
“哦,那就好。”
萧昀放心地笑了笑,然后两眼一闭,又一头栽倒在了叶寒枝怀里。
原来真的都是醉话。
叶寒枝理了理情绪,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后,她慢慢推开萧昀下了车,对车夫道:“去叫门吧,就说王爷喝醉了,让他们把人带回去。”
“好嘞!”车夫应了一声,跑去叫门。
叶寒枝下得车来,等着候府派人将萧昀带进去后才转道回了丞相府。
到了叶府叶云安才悠悠转醒,跟叶寒枝道别后直奔沁柳园去了。
叶云安向来孝顺,他回来都已经快一天了还没见过柳姨娘。
柳姨娘虽与叶庭的关系淡如水,对叶云安这个儿子却是极其用心,知叶云安今日回来早早就做好了他爱吃的东西在沁柳园等着了。
叶云安刚到沁柳园,柳姨娘立马出去见他,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后柳姨娘便催着叶云安去休息,她虽思念儿子却也不想他累着了。
叶寒枝回到霜雪阁时陈妈妈和挽竹都出来迎接,她们站在院门口神色焦急。
陈妈妈满脸忧色,一见叶寒枝便急急问道:“小姐,你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在宴会上没出什么事吧?”
“是啊!”挽竹也是一脸担忧,她围上前来关切道,“老爷他们都回来了唯独不见小姐和二少爷,奴婢还以为你们遇到麻烦了呢!”
叶寒枝站在院门口,听得挽竹和陈妈妈的话她回道:“有事耽搁了而已。”
“那小姐想要吃什么吗?”陈妈妈絮絮的说着,“不如老奴给小姐做点银耳莲子羹?”
“陈妈妈。”叶寒枝打断陈妈妈的话,“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挽竹和陈妈妈见自家小姐似乎有心事,虽然担心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挽竹其实还有些自责,白天的事虽然小姐只字未提,可她心里这道关卡自己就过不去。
怀着忧虑,挽竹和陈妈妈退了下去。
回到房间后叶寒枝便一直坐在床边,萧昀的出现太奇怪了。
他太像阿佑了,除了他的性格、身世,其他的很多习惯诸如吃饭与阿佑如出一辙,就连样貌也很相似。
可相似确实相似,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好像总差了那么一两分。
“叶二小姐?”
听到有人叫她,叶寒枝缓缓转过头。
“宁王殿下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有些虚无缥缈。
萧景瑜撇撇嘴走到她面前:“在想什么,叫了你这么多声都没听见?”
叶寒枝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呵!”萧景瑜轻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叶二小姐?若是实在想不通不想便是,何必平添烦恼?”
萧景瑜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那姿势不甚规矩,可看起来却是赏心悦目的很。
叶寒枝无奈笑了笑,萧景瑜说的也对,有些事情再想也是无用,要想弄清楚她可以去查。
于是她也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他的眉眼也有几分与阿佑相似。
也对,他们本就是兄弟。
“殿下觉得昀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昀?”萧景瑜皱眉,怎么问起他了?再看叶寒枝,她正凝眸注视着自己,眼眸如雾如水。
罢了!
“说实话,我看不透他。”萧昀有些犹豫,语气里透着些感慨。
叶寒枝拧眉:“什么意思?”
萧景瑜想了想:“这么说吧,今日萧景钺为何要撇清和叶大小姐的关系?”
叶寒枝想也不想,直接道:“因为时候未到,树大招风。”
萧景瑜点头,又问:“玉莹为何叫你跳舞?”
“因为她想让我出丑。”
“安伯侯为何接掌兵权?”
叶寒枝想了想,道:“因为苏淮。”
叶寒枝对答如流,对每个人几乎都了解的十分透彻,他看着她,道:“我再问你,萧昀为何要领兵边关,一去就是数年?”
“因为……他想建功立业,手握重权?”
萧景瑜摇头,道:“他本就是定王世子,再过一两年说不定就会承袭王位,虽说没有现在这般风光,但也一样手握重兵,地位稳固。若说是为权利,除非他想改朝换代。”
“这不可能!”叶寒枝皱眉,立刻反驳。
萧景瑜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当然不可能,否则你以为父皇会坐视不理?”
叶寒枝疑惑:“那是为何?”
“这就得问他了。”萧景瑜道,“人们做的每件事的背后总会有一个原因,只要找到这个原因就能了解这个人,可我这个堂弟做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明白的。”
萧景瑜说到此看了看叶寒枝,见她听的认真,于是拢了拢衣袖继续道:“在他的眼睛里你看不见**,看不见情感,要么是他很会伪装,要么便是真的什么都不求!”
听了萧景瑜的话,叶寒枝眉间的郁结越来越深:“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是个不能靠近的人。”
“确实如此。”萧景瑜道,“不过你怎么问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