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好好想想吧。”唐栀言说。
心中的那架天平早已向“答应他”那边倾斜，但她又始终鼓不起勇气做最后的决定。
晚上，唐栀言收到叶笙发来的微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睡了吗？”
她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
此前，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算得上亲近，但其实私底下的联络并不频繁，即使有，也是在工作期间，为的也都是与工作有关的事情。这回大约是因为他已经向她表白了心迹，所以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没有了过多的顾忌。
唐栀言现在的心境也与从前不大相同。如果发这条微信的是叶笙以外的其他好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一个“没睡”；但是此刻，她捧着手机，心中小鹿乱撞，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如果回复“没睡”，那他要继续跟她聊天，她该怎么办？
如果回复“睡了”，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叶笙也一定会认为她傻得够呛。
她这么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手机就又震动了一下。
“看来是睡了。那晚安。：）”他的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
唐栀言趴在床上，皱着眉头盯着与他的聊天界面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对话框里敲上“没睡”，按了“发送”。
而叶笙那边几乎是秒回：“在做什么？”
看来他真的是没谈过恋爱啊，唐栀言想，问的问题都这么公式化。不过－－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是甜滋滋的。
“刚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她回复过去。
“噢，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吧，晚安。”－－当唐栀言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
“嗯，晚安。”唐栀言发完这一条，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复，便将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从以前到现在的全都翻看了一遍，虽然内容都很无趣，但她越看，嘴角就越扬越高。
察觉到自己的失常，唐栀言迅速地退出了微信，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她关上灯，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紧闭着眼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这个晚上，她睡得并不好，梦里出现的全是叶笙的那张脸。她听见他一遍遍地在她的耳边说：“栀言姐，我喜欢你。”而她也因此而心跳加速了一整晚。
要不是被手机铃声从梦中提前惊醒，她都觉得自己恐怕会患上心脏病。
电话是朱莉打来的，唐栀言刚接起，就听见她语速极快地说：“你现在赶紧来一趟公司！老大找！”
唐栀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肯定是特别急的大事儿，也没多废话，应了一声“好”，就立刻起了床。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朱莉就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就拽住她的胳膊往里拖。
“发生什么事了？”唐栀言疑惑地问。
“你昨天去亚星被记者拍到了，现在各家都在发新闻说你要跳槽，老大大概是想探探你的口风。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把事情经过跟他说清楚就行。”朱莉仔仔细细地向她解释说。
唐栀言倒没想到她不过是去跟赵曦月见一次面就能掀起如此的轩澜大波，能够引起记者朋友们这样子过度的关注，她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全盛总裁傅磊的办公室在最上面一层的最里边，唐栀言有好几年都没有踏足过这里。
朱莉领着她进去的时候，傅磊正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来了？”他冲她们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相当平易近人。
但唐栀言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磊从皮椅上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旁边特意隔出来的小会客厅，首先坐在了沙发上。
唐栀言和朱莉也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看今天的新闻，栀言，你昨天去亚星了？”傅磊笑吟吟地问，就像是长辈与小辈间普通的聊天一样。
即使没有朱莉的提醒，初一听见傅磊这么问，唐栀言也会心生警觉。
“没错。”她强自镇定地说，“我找赵曦月有些私事，但她最近一直都很忙，只有昨天有一些时间，所以我就直接去了一趟亚星。”
“原来是这样。”傅磊点了点头。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唐栀言单这么看，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听朱莉说，你最近一直在休假？”傅磊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唐栀言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也还是点头说：“对，因为最近没什么工作。”
“怎么会没有工作呢？”傅磊这次问的是朱莉，语气也严厉了许多：“栀言现在刚有点起色，你不是应该给她把工作排满才对吗？”
在傅磊面前，朱莉也不敢炸毛，只能用平静的语气述说自己的不满：“公司的资源现在全给了韩冰，我自己能够拉到的资源有限，暂时只能先让栀言休息一段时间。”
傅磊略一思索，又对她们说：“这件事情我会跟吴欣说一下，让她尽快给栀言安排一些工作。”
“但是，栀言啊，一个优秀的艺人，往往不用去跟人求资源，而是会让资源自己找上门来。”傅磊的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唐栀言和朱莉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好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去忙吧。”过了一会儿，傅磊开口说，话中逐客的意思相当明显。
唐栀言和朱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跟他告辞以后才离开。
一到楼下，朱莉就忍不住开始碎碎念：“什么叫做‘优秀的艺人会让资源自己找上门来’？既然韩冰那么优秀，那上门的资源肯定是源源不断，干嘛还要跟咱们抢资源？傅磊自己偏心得那么明显还好意思教训咱们？我呸！”
“他那么喜欢韩冰，用整个公司的资源捧她一个人，是认为这样赚的钱能比其他所有艺人加起来还要多么？还真够短视的！你说他这么干，其他人想解约走人不是很正常么？他就专心捧韩冰，跟其他人好聚好散不就行了？他还偏不！上个星期方圆跟公司提解约，愿意赔钱傅磊都没同意，硬把人家拖着不让走，逼得方圆打算收集资料上法庭。你说这不是造孽么？”
“碰巧你又在这种时候闹了这么一出，傅磊刚才表现得好像很大度，但其实应该多少还是会防着你，以后你在公司的处境估计会更艰难。”朱莉叹了口气，说：“唉，看来咱们俩注定还是得靠自己了，好歹把这剩下的一年时间给熬过去。等你的合约一到期，咱们就立马走人。”
唐栀言听朱莉这么一分析，也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她好不容易才上升了一些的事业啊……
“那如果，我抱上了大腿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