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场危机马上临近,处理这场危机估计要几天时间,田裕民只得打电话向漆秘书长请假,理由是家里有点急事,需要自己处理,可能要在省城滞留几天,漆春明关切地问道需不需要他帮忙,田裕民回答不需要他帮忙后,他并没有过问是什么事,只说让田裕民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综合二科的工作,他交给覃克明盯着,一切都放心.田裕民在电话里连连道谢.
和漆春明打完电话,田裕民又给甄菲菲打电话,抱歉地对她说,因为自己临时有事,脱不开身,不能带他去地质研究所报到,甄菲菲笑道:"没事的,我从小就去过地质研究所多次,所长还是我父亲的学生,我能处理好."听说地质研究所的所长居然是甄教授的学生,田裕民说道:"那正好,让甄教授送你去报到吧."说完,他捂着话筒对甄教授道:"甄教授,明天,您还是亲自回去送菲菲到地质研究所报到吧."
甄教授的头摆得像拨lang鼓似的,连连说道:"我不去,我不去."
田裕民只得向甄菲菲说道:"你还是自己回去报到吧,过段时间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甄菲菲那边笑道:"我晓得父亲是不会送我报到的,要是他肯找自己的学生,我只怕早就在地质研究所上班了,还能等到今天……"
放下电话,田裕民望着坐在自己旁边,端着一本砖头厚的地质书籍的准岳父,正在看得入神,也许,一个什么问题又引起了他的深思.对于他们这些爱因斯坦式的学者型人物,没有什么比科学研究还重要,田裕民看着甄教授,无奈地笑了.------------------乡政府的会议室,摆放着条形办公桌,欧阳衍居中而坐,他的左侧坐了胡江龙还有一个马仔叫胡涛的,田裕民他们早就认识.田裕民他们进来后,就坐在了欧阳衍的右侧,胡江龙的对面.谁也没有带头说话,会议室里静得很,只听见墙上的大钟,正在孜孜不倦走动的声音,桌上虽然摆放着各色时令水果,可没有一个人动.乡长李一鸣,乡党委书记姜大山把田裕民他们引领进会议室后,就悄悄地关好门,小心地走了出去.会前,田裕民终于打听清楚了,欧阳衍是县里分管矿山和安生生产的副县长,曾经来过子山几次,这段时间,他来得勤了,带着县安全生产监督工作人员,甚至还下过井,指出不少安全隐患,指示要迅速整改,否则,就要停产整顿,田伯光把这些问题反馈给甄教授后,甄教授睁大了啤酒瓶底厚镜片后的大眼睛,愤然道:"纯属扯蛋,他们懂不懂安全生产呀!"
田伯光懂得了,他们下井来,纯属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果然,田伯光找人一打听,胡江龙放出口风里的那个县长亲戚,就是欧阳衍.田伯光原来没少打理他,过去没见过他指出那么多的问题,更从来没有亲自下井过,看来,他这次大张旗鼓地下来,肯定是有用意的.果然,会议开始后,欧阳衍用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良久,他才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们的矿山,一直以来都平平安安,得到省、市、县的充分肯定,可最近,我听说子山村有了不安定的因素."
说完,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我听说,胡江龙和你们那儿的田大榜的打了一架后,你们双方摩拳霍霍,准备再大干一场,双方下了战书,甚至可能引起胡、田两大宗族势力的介入,你们现在双方都在这儿,有这回事吗?"说着,他逡巡了全场,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遍.田伯光赶紧解释道:"没有.事情发生后,我只是找胡江龙了解了一下事情发生的原因,并没有怎样。"
欧阳衍盯着田伯光,重重地敲打桌面道:"我所掌握的,并不是这样的,你当场扬言,就在子山,摆开战场,架再打过,说是就是用钱砸,都够砸死胡江龙的,可有这回事?要有的话,我们可要追究责任."
田裕民看到欧阳衍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极其不舒服,就说道:"相吵无好言,胡江龙没说过狠话吗?我听说他扬言,要挑断田大榜的脚筋,让他终身残废,还说要炸掉我们这儿的矿,和我们同归于尽……"
欧阳衍从来没见过田裕民,以为他是田伯光的马仔,他浑然没当一回事,现在见到田裕民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眼中精光四射,一点也都不怵自己这个副县长,他暗暗称奇,一个马仔,居然比田伯光强多了.于是,他稍稍收敛了放肆的目光,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也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事,真有什么事,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也决轻饶不了你们."
说着,他把目光盯着胡江龙,说道:"江龙,你呢,你刚出来,我想听你多说几句."他对胡江龙说话,直称江龙,个中意味,不言自明."我有什么好说的,刚从里面出来,我一贫如洗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只想学别人一样,也开个小矿,养活自己一家人,可我连放一炮的本钱都没有."说完,他向欧阳衍看了看,不知道会前欧阳衍教自己说的话,遗漏了什么没有.欧阳衍听他说完,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一闪而过,他说道:"怎么这么泄气呢,想做事业是好事,田矿长在子山帮了那么多的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受穷,是不是?"说完,他将探询的目光望着田伯光.架式已经摆在这儿了,今天,欧阳衍他们找上田伯光,是想通过欧阳衍,直接开口,看来出点血是不可避免了,田伯光干脆回答道:"是."
"田矿长,劳烦您帮胡江龙算一算,开挖一个矿井,需要多大的投资?"见到田伯光爽快答应,欧阳衍口气客气了许多."那我可说不准,这开矿嘛,讲究个缘法,若是运气好,打开山皮就能见矿,投入几百元就够了,若是运气不好,打入一两百米,才能见到矿石,那样至少需要二十来万."
"好,我替胡江龙开这个口,你借给他二十万,扶持他把钼矿开起来,也让我好做胡江龙这边的工作,怎么样?"
欧阳衍的用意,毫无保留地宣示出来了,田伯光送给欧阳衍的钱,别说是开这样的一个钼矿,就是开他两三个,都不成问题,可他今天,却大包大揽地替胡江龙找田伯光借钱.田裕民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行着,表面看来,这仅仅是一座钼矿的问题,欧阳衍暗示着他们:花钱买个平安,若是答应了,他自然也不再找他们的碴子.可深层次的,就是欧阳衍在刻意扶植另一股势力,那就是胡江龙他们,他胃口大着呢,钼矿来钱快,他早已不满足田伯光他们一点一滴地送,他要找个代言人,自己开采钼矿,而胡江龙是自己的至亲,他虽然混,但对自己一直言听计从,有胡江龙在子山出面,确实是再稳妥不过了.这个时候,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已经在对自己招手了.看到田伯光还没表态,欧阳衍咳嗽了一声,黑着脸道:"田矿长,省负责安全生产的部门,三令五申地要对你们下达停产整顿书,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去县城,研究一下整改办法,我顶了这么久,压力太大了……"
田伯光踩了下田裕民的脚尖,那意思是让他说话.田裕民脑子飞速转动,他现在已经有了主意."二十万太少,这样,我替田矿长作主了,给他五十万元,这钱不是借,就送给他了,一句话,只要他答应以后不再找田大榜的麻烦,我们就两清了,再没任何瓜葛."
田伯光刚才踩田裕民的脚尖,是因为他觉得借给胡江龙二十万太多,想让田裕民帮忙转过弯,没想到田裕民一张口,就是那么大个手笔,并且不是借,还言明说是"送",不过,他对田裕民向来深信不疑,田裕民那样做,自然有那样做的道理.欧阳衍深怕田伯光反悔,于是激动地一拍桌子道:"爽快!"说完,他望着胡江龙道:"江龙,还不快谢谢田矿长."
"不用谢,不过,我既然答应送给胡江龙五十万元,田矿长一定会执行,不过,我有个条件,矿线怎么走,由我来决定,我保证能让你们尽快地挖到钼矿,否则,若是你们自行其事地胡挖滥采,找不到钼精矿,我们可只有一个五十万送给你们."
欧阳衍刚才还担心田裕民有什么其它条件,现在既是这样,他乐得免得劳心费力地去找矿了,真让他们找不着矿,他正好再讹他们一笔,于是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就按你说的办吧."说完,他瞅了瞅田伯光,又望了望胡江龙道:"既然这样,握个手吧,我祝你们合作愉快!"
两个人站起来,隔着条形桌,双手握在了一起,田伯光明显感觉到胡江龙力气不足.回来的路上,田伯光实在憋不住了,他问道:"哥,五十万,你说送就送呀,我们难不成怕了他们不成?!"
田裕民悠然道:"送他个五十万,我要将胡江龙仍然给送进监狱,你等着瞅吧.(各位书友:各种票票一起砸过来,汪洋大海需要你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