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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莫钟书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老天也有成人之美,才刚过了两日,夜里就下起了雪。第二天一早,外面就成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莫钟书起来,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帖子,任明瑞请他去郊外踏雪寻梅。
任明瑞自诩学问精进,经常邀请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一起切磋文章,以诗词会友。能有幸被他邀请的,除了今年和他同榜的几个举人,就是几家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名门之后了。不过,许多富商为了巴结这位知府公子,也让自己家的少爷刻意奉承,这些不请自到的少爷们虽然不能做出几首诗来,但财大气粗殷勤周到,把一应用度全都包揽了去,场地设施都安排得妥当之极,顺带着还帮忙把诗会和作诗人的名声传播开去,因此倒也不讨人厌。
莫钟书拿着帖子就想笑,任明瑞的文章还好,吟诗作对却算不得出彩,却偏偏喜欢在这上头卖弄才情,估计昨天晚上他一见下雪,就开始搜肠刮肚地准备今日要用的词句了。莫钟书以前是懒得理睬这些人的,宁可找几个人去喝酒也不要跟他们一起装腔作势假充斯文。
不过今天可是个求之不得的jīhuì。莫钟书轻轻地拍打着那张帖子,说不定潘慧言这个办法更有效些。
莫钟书骑马到了城门外,已经有好些人在那等候着了。
莫钟书近日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那些人见了他都有点惊奇,甚至有人忍不住就往东边望去。没错呀,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虽然今天很冷,但太阳还是很耀眼地挂在东边,今天jīujìng是什么日子?这个人不是应该眠花宿柳和那些女子厮混的吗?
谢一鸣恨恨地望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这个人一来,今天就没自己露脸的jīhuì了。上天似乎是专门为了跟自己过不去才生出这样一个人来的,早些天听说莫钟书不参加明年的春闱了,谢一鸣还挺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讨厌的人了。可是没过几天,就听说莫钟书把别人送的中举贺礼全都捐给书院做奖学金了,夫子们把他夸到了半天上,谢一鸣不甘心让他一人独美,忍痛从自己收到的贺礼中抽出部分来捐了,几百两银子够他一家吃喝十几年的,叫他的老母一直唠叨到现在还没消停。
莫钟书却压根没有理会那些红眼白眼,只随意地与认识的人招呼。
人都到齐了之后,大家便策马扬鞭一阵奔驰。到了开阔之处,才放开缰绳,由着马儿慢腾腾地走,有人开始摇头晃脑,或低吟,或浅唱,偶然有人得了一句有点新意的,便免不了炫耀着高声重复几次,以招来旁人的艳羡赞美。
莫钟书不是为了作诗来的,只悠哉游哉地观赏雪后乡间景色。白色的雪地,零落的枯枝,衬得偶然探出路边来的一枝梅花格外娇美。莫钟书只尽情游览,偶尔与特意走在旁边的任明瑞笑谈几句。
才一会儿的工夫,任明瑞已经口占几首,前前后后的人不管是有才的还是有财的全都很识趣地捧场叫好,莫钟书也敷衍着赞了几声。
莫钟书没有争妍斗艳之心,不等于就没人想要与他一争高下,很快就有人打着“请教”的旗号上来挑战。莫钟书只不温不火地应付着,实在推辞不过去了,便也随口胡诌几句歪诗,他还故意专挑些不够庄重的词语,引人往某个方向去遐想。他一边斟词酌句,一边佩服自己的能耐,居然能把别人口中清逸高洁的白雪红梅写成艳情词。
大多数的人都听说他近日里贪花好色的美名,见他词句轻浮,只道他本性如此。老成持重的听了这些歪诗,只是摇头叹息。而那些年轻气盛的少年就毫不掩饰他们的鄙薄,直接出言讥讽。一向看莫钟书不顺眼的谢一鸣,只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就拍马走了。
莫钟书落了个清净,正中下怀。
任明瑞记着他家里老爹的嘱咐,倒不好就此撇开他,勉强走在他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zài行不久,忽然前面许多人都停了下来,人声嗡嗡,不停有人叫道:“好词!”,“好诗!”,“好气度!”,“吾等不如也!”
似乎是前面有人作了几首好诗词,任明瑞便也跑过去看。
莫钟书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旁边一个富家少爷大声道:“我平日虽不耐烦这些能把牙齿酸倒的诗呀词的,不过这几句听上去还真不赖。”
莫钟书就猛地想起了一个人,问旁边的人道:“这是谁作出来的?”
那人指着前面一匹枣红色小马上的小巧身影道:“就是那位胡公子了!”
果然就是穿了男装的胡美媛。莫钟书摇头,毛伟人的诗,也能乱抄的?她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莫钟书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仅凭着自己比别人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就如此取巧抄袭的做法。虽然他自己也没少抄袭,但他抄袭的只是别人的观点和做法,尽可能自己重新组织语言笔墨,极少照搬文字,而且他认为,过多地剽窃别人的东西,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在乡试时抄袭了时事评论的观点就是大错特错,导致现在怎么挣扎也逃不脱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巨大光环的笼罩,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宁可落榜也不要抄袭那些了。
胡美媛今日觉得吐气扬眉,不论是咏梅还是颂雪,都让她出尽了风头。许多往日看不起她胡家的名门世家子弟,也zhǔdòng过来和她攀谈,约她参加下一次的诗会了。
她特地拍马到了莫钟书身边看他的反应。
莫钟书却神色淡淡,低声道:“这些都不是你自己作的吧?”
“何以见得?”胡美媛身子抖了一下,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这是要揭穿自己吗?他不是一直不yuànyì承认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我从小就认识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句话叫‘诗言志’,那几首诗气势磅礴,而你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和胸襟,绝对写不出那样的诗句来。”莫钟书不喜欢胡美媛,但还是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她不是男子,就算真有才华也没有用武之地,何必为了一个虚名就去抄袭?而且照他看来,这个胡美媛能记住的好诗不会太多,若是存货都用完了,她又将如何?
莫钟书看着有人往他们这边过来了,也不zài多说,随便点点头,自己先走了。他的善意一共也只有这么多,她接下来爱怎么折腾随她便了。
胡美媛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懊恼,她还是看不清楚这个人。
一行人边走边赏景边吟诗,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半山腰,远远地望见了清凉寺的山门。大家走了半日,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了,有人提议进寺里去讨口茶喝。
刚刚下过大雪,又不是什么节日,寺里没有几个香客。因此他们这一行人很受欢迎。
大家进了寺中,一窝蜂似地参观各个大殿,也不管殿里供奉的是什么罗汉菩萨,全都胡乱拜了一通,各人随意施舍了些香火钱。
莫钟书看着该是自己粉墨登台主唱的时候了,很大方地往功德箱里捐了二百两的香油钱,又跟接待的知客僧道:“请问方丈大师有空吗?我想要向他请教些佛法。”
他说得一本正经,倒把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儿逗出笑来:“倚红偎翠的莫五少爷什么时候洗心向佛了?”“怕是改修欢喜禅了吧?”
莫钟书充耳不闻,知客僧却看在那一大份香油钱的份上,不愿得罪他,念了一声佛号,就转身去请方丈了。
方丈净尘大师是个白眉白须的老头,清瘦,慈眉善目,语气很是平和。他出来之后,只与众人寒暄几句,便与莫钟书讲起了佛经。
同行的许多人都对佛经不感兴趣,跟着知客僧去后山游览,只有任明瑞和几个好奇的留了下来。
老方丈很快就察觉到莫钟书的与众不同,别的香客来听经,真的只是听,可面前这个少年听完了还会问,还会说。
任明瑞与几个同伴就更是吃惊,这个莫钟书小小年纪,却连佛家经论也能信手拈来,虽然鄙视他往日不务正业寻花问柳的行径,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涉猎之广学识之博。
莫钟书自幼就听老太太念经,在他还“未识字”的时候,因为找不到别的书籍,无聊中只能偷偷地读经书。虽然他不信佛,但觉得把佛经当成一种哲学来研究也很有趣,所以后来“识字之后”偶尔也会读上一时半会儿当作消遣,因此他头脑中的经文很是不少。这会儿便一竹筒一竹筒地往外倒,一会儿“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妄心才动,即被诸友刺伤”,一会儿又“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旁征博引,口若悬河。
莫钟书滔滔不绝,其实只是背书,偶然还扯出几句现代哲学来论证总结,却让老和尚惊呆了,他自幼出家,在莫钟书这个年纪已经熟读各种经典,但是却没有他这么多的心得体会,能把这么多的经论融会贯通起来。
老方丈把寺中几个平素对经论有些研究的都叫了来,搞成了一场小型的即兴辩经会,你一言我一句说得不亦乐乎,直到日过中天了,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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