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天的时日很快便过去,标志着天狼谷的重建宣告结束。
九百间房屋中,属天狼神殿最具规模,气势恢宏,正殿供奉神狐尊位,可容纳三千余人,后殿分为六阁。天狼神殿后面九丈开外,有三间相连的房屋,规模仅次于天狼神殿,自然属一堂之主所有。其他的房屋,皆是一种暗合四象的四进式套房,分布在环形山脉的各处灵脉位置上。所有的房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空无一物,连最起码的床、桌椅等物都没有。唯有天狼神殿的正殿上,有一幅紫檀木的供桌。
众人议定房屋归属后,一个新的难题出现在眼前,那就是房屋封`禁`锁`制的问题,亦就是安全问题。想来,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住房,是任何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好在,此事又是司马亮出了个主意。
原来,仙狐宗中有一种神奇的符箓禁制神通,叫天纹仙隐术,共有一主四辅的五张符箓组成。此术法神通的品阶,历来说法不一,但其神妙之处确实是惊世骇俗。所谓的天纹,是指主符箓上有一个狐爪纹,可吸纳九十九颗泫晶中的灵力,用以激活此符箓。所谓的仙隐,便是指此符箓一经激活,施放出神威之力后,会将四张辅助符箓固定的空间范围封`禁起来,隐匿于百丈之内,并且会借助地脉灵力形成一层防护罩,可阻挡五阶妖兽的全力一击。同时,九十九颗泫晶会被无上术法威力凝炼成一颗晶珠,这便是开启此区域禁制的唯一钥匙。
但这个主意,很快就被人否定了。不为别的,只为其高昂的价格,以及较为平庸的实际使用价值。
一份天纹仙隐术的符箓,需要一万二千九百九十九颗泫晶。这种术法神通,对于神狐宗或者是像云家那样的世家来说,没什么用处。因为有金丹境或者是归元境的大真人坐镇,足以用自己的道行修为完成类似的封`禁。更重要的是,万族中的人族,恰恰是最擅于创造的族群,种种名目繁多的封`禁灵器、法器,早已摆满各个商铺中。
譬如,像桑庚提到的五行锁,便是一种最流行的器式禁`制灵器,价格只有四千九百颗泫晶,又能使用整整五年时间。与之相类似的,还有乌云金枷,价格稍贵,值七千二百颗泫晶,但可以多用三年。
相较之下,仙狐宗的天纹仙隐术便是没有时间限制。这并没有成为一个优势,反而成了一个弱点。
为何?因为在修行盛世之下,人族修士面对的现实更加残酷。通常来说,没有探险历练,就不会获得种种无上奇缘,亦就不会有大富大贵的可能。外出历险,谁又敢保证自己能百分百的活着回来?退一万步讲,纵使自己大富大贵了,修为有所突破,难道就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守住这份家业?
在很多时候,人的心理都会做出一种微妙的选择。譬如,自己强大的时候,不用种种封`禁的法器、灵器,或是术法神通,照样没人敢来闹事。而一旦自己无能,或是子孙无能,多大的家业都无用,亦就无需提其它方面。如此之实事,实属不胜枚举。
是以,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往往会着眼于眼前,桑庚、沈衍等人就是这样。在天狼谷的众人当中,萧尧与牧浩选择了沉默,唯有司马亮、诸葛懿二人的眼光,独具一格。
当然,要让现在的天狼谷众人中每人拿出两万颗泫晶,绝非难事。但真要让这些视泫晶如性命的修士,如此挥霍泫晶,显然也是不可能的。那怕是吃过独食的岳琛,在面对这个泫晶数目时,也是有点头晕目眩。想起被自己挥霍掉的那些泫晶,心里怵的慌。
其实,在这些人当中,真正把天狼谷当做最终归宿的,有没有一个人?岳琛拿捏不准,但心里觉得,恐怕是没有。至少,岳琛自己会在时机成熟时,找到师祖们走过的那条“秘`道”,返回承明宗。
最终,大家的意见不同,生长于青丘洲内的人,差不多都有自己熟悉的禁`锁灵器。是以,除了天狼神殿由岳琛亲自负责外,其余的房屋,各自负责。
商议到最后,经萧尧提议,为了赶上青丘盛会,众人需要在五月初四到达乾宫界。对此,大家都无异议。
众人在离开天狼神殿时,一起朝另一座山谷走去。
*****
神狐山。
在广阔的外门领域中,数万名外门弟子就像一棵棵小草,散布在历经数代人整`顿`开`发的安全区域内。走出这些安全区域,只要不走“仙道”,处处便是历险之地,对于外门弟子来说,通常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与考验。
而就在此时,数百人御使各种不同的法器、灵器,穿梭于最危险之一的一处区域虎泉山。传说中,在数万年前,虎泉山中有一道天眼之泉,生生不息,源源流淌。到后来,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干涸。现在,已经找不到泉眼的位置。
虎泉山由六峰组成,呈楔形状,占地有方圆千里之广,时有可独霸一方的四阶妖兽出没。
在神狐宗的外门弟子中,从没人敢深入此山脉中探险历练,内门弟子则是不屑于来这种地方寻找灵材或是其它,免得有失身份。是以,像虎泉山这种相似的外门地域,往往属于三不理地域。
老谋深算的萧尧,精明冷静的牧浩,真知灼见的司马亮,独具慧眼的诸葛懿,在岳琛提出去那里时,此四人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就是这些三不理的地域。
头三天里,岳琛在击杀七只三阶妖兽,收获十余份四品灵材后,对于这四人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特别是牧浩,可以说他是比申绍、居永等人更被人看好的一位外门弟子,却放弃了一次晋升机会,留在了天狼谷。他的选择,就像是一种搏`命式的赌`博。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做什么。岳琛只是隐隐觉得,牧浩这人有一种莫名的“寂寞感”,是那种没有对手的寂寞感。当然,岳琛也从来不向他问起。
话说,天狼谷的八百多人,利用二十一天的时间,完成了对虎泉山六峰的“横扫”,众人所获甚丰。随后,大家各自散去,为此次青丘盛会做最后的准备。
在此期间,天狼谷上交了一次经过神狐灵魂洗练的石牌,多达一千二百余块。而宗门重新分发下来的石牌,除岳琛的变成了一种淡紫色玉牌外,其余人皆是一种青色玉牌。同时,内门弟子传话,收回岳琛的那个玉盒,往后,天狼谷众弟子的灵材直接到星河殿兑换交易。主持这一事情的人正是郑鸿轩。
像东门雨等人,还是用自己的神狐灵魂兑换了大量的泫晶、灵丹等物,只有岳琛兑换了数量较多的三品炼丹灵材。
*****
神狐山,天狼谷。
亥时初刻,岳琛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山洞前,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说出“进来吧”时,才迈步进入。
这一次,蛇祖早早现出真身,脸上却带有了一分疲惫感,看着岳琛只是微微一笑,道:“小琛,又有事发生?”
岳琛道:“不瞒前辈,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一事要禀明前辈。待青丘盛会结束后,天狼谷众人将退出天狼谷,搬迁至灭谷外围的新房屋中。从此以后,恐不会再进入天狼谷腹地了。”
“哦!看来,搬迁事小,你想打听青丘盛会的情形事大!”一小会的功夫,蛇祖的那分疲惫感消失,再度恢复到精神熠熠,缓缓道:“青丘盛会,会云集青丘城内或明或暗的所有势力,他们不分强弱,只要自愿都可参加。其真正核心所在有二,其一是青丘城内最有实力的百家世家之间进行的交易,因为这一秘密进行的交易涉及世家的地位排名,是以,又被称之为‘百家争鸣’;其二是三狐宗众长老之间的交易,被称之为‘红`袍`行`令’。小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晚辈明白!晚辈也断不至于太过狂妄,与宗门长老或是世家一争。”说时,岳琛一阵吱吱唔唔,道:“晚辈听人说,青丘盛会中进行交易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原本是有一个典录的。只有记载在这个典录上的东西,才可以出现在盛会交易的地方。”
“哈哈……!原来,你是想要一份《仙狐药典》啊!这个,我也没有!”蛇祖长叹一口气,道:“小琛,这种盛会,就是看一个人的运气,考验一个人的眼力。或许,在很多破废灵材堆里,会有被人看走眼了的奇珍,那才是盛会最刺激的地方。你想这么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岳琛尴尬一笑,话锋一转,道:“前辈,晚辈最近发觉,宗门中有几双眼睛,已经牢牢盯着天狼谷的一举一动。似乎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无妨!等你们前赴青丘盛会时,老夫会将整个天狼谷腹地封禁起来。以后,你要找我,就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前来。”
“多谢前辈指点!”岳琛略带无聊的说了句,便起身拜别蛇祖,出门而去。原本想打听一些详细情形,好最大化自己的收益,亦能够有更多的应变准备,没想到却是这种结局。
黑幕下,伸手不见五指,阵阵夜风吹过,背心泛起一层“凉意”。天上的繁星闪闪发亮,星河颇具几分炫烂之势。岳琛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夜空,便径直回自己的洞府。
忽然,岳琛感觉眼前一花,明明天上才有的星星,好像在自己的洞府前也有那么两颗。再盯睛看时,确定一道人影隐在黑暗处,一双眼瞳发出星星般的光芒,正看向自己。
“岳师弟,真是有闲情逸致啊!佩服,佩服!”
“萧师兄?”岳琛惊声道,“这么晚了,师兄找我可有要事?”说话时,岳琛不由得打了个机灵,猛然想到眼前的这位萧师兄,会是那一种身份呢?
“师弟,可否进洞府一叙?”
“是我失礼了!师兄,请!”岳琛打开石门,让萧尧先进去。待二人坐定后,萧尧道:“不难看出,师弟对此次参加青丘盛会,极有顾虑。”
“不错!我们惹了不少事,而且都涉及青丘洲内最有势力的世家大族。一旦有人暗下杀手,我们断难逃脱。但从眼前的情形来看,诸位师兄似乎并无此顾虑。”岳琛稍顿后,道:“萧师兄可以教我们怎么做吗?”
“师弟,虽然你的道行远高过他们,但要说在青丘洲内求生存,你还是比不上他们的。所以,这事你就只管放心。等到了乾宫界,他们自然会紧紧围着你转悠。至于世家那一头,师弟就更加放心,青丘盛会期间,断然没人敢闹事,这是万年来的规矩。倒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世家与门派,需要提防一二。”萧尧侃侃解释后,脸色微沉,道:“不瞒师弟,我此次前来,是想向师弟借些泫晶。”
“哦!我记得上一次分给你们九人的泫晶与灵材,每人至少达到了三万颗。莫非,师兄还是有所不够用?”
“老夫只是一防万一。万一老夫想要的东西出现,无论是多大的代价,老夫都得拿下。是以,我现在手头上的五万余颗泫晶,恐怕是不够。”
“萧老师兄想要的东西,是不是有一样就在花狐山?”
萧尧为之一怔,脸色却是平静异常,微微一摇头,笑着道:“师弟真是厉害,看来一直在琢磨那件事。不错,的确是这样子的。老夫要的东西只是被人家分成了九份的残片,只有集起残片,才有可能进行重铸。时下,我已有五段残片在手,还差了四段,其中一段就在前面的连续两次盛会上出现过,且标价极高,达整整一万五千颗泫晶。”
“晚辈明白了前辈的苦衷!”说时,岳琛将自己的泫晶分给了萧尧一部分,多达三万颗。
萧尧看着纯蓝色的灵石,嘴角挂起笑意,道:“师弟,要是顺利的话,此次盛会结束后,我定如数奉还。”萧尧在不经意间,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递给岳琛。
“《仙狐药典》?”岳琛看着封面上快要被磨损尽的字迹,忍不住叫了出来,忙道:“师兄,这是?”
萧尧打住道:“不可说!这本药典,就当是我奉给堂主了!”
“这本药典的价值,何至三万颗泫晶?就算是三十万颗,也不够!”岳琛吃惊的说道,“师兄如此慷慨,我也不能太过小气。”话刚说完,取出一颗彩氤珠,递给萧尧。
“彩氤珠?”这下,萧尧也是大吃一惊,双手微颤的接过宝珠,喃喃道:“天助我也!”
一时之间,二人各取所需。萧尧兴高采烈的离开洞府,消失在黑夜中。就在萧尧刚消失的片刻后,一双蛇瞳出现在天狼谷内,紧紧盯着消失的那道黑影。良久,蛇瞳的地方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是他?”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天狼谷众人凭借自己最大的努力,于五月初四辰时前,准备好了一切。起程前往乾宫界。
乾宫界中,由八大世家主持的青丘盛会,已于此日正式拉开帷幕,各种消息已渐渐被人放出。各路奇人异士早早来到乾宫界,住满了大大小小的客栈,为青丘盛会凭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此日酉时,位于乾宫界正南效外的一座破庙里,八百余人悄无声息的来至此处,隐入破庙内。他们的出现,与整个乾宫界内开幕时的气氛格格不入。而在乾宫界域的某几个地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这八百人传出的气息,数道更加强大的气息,开始注意南面的动静。